啪的一声。
许琳琳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怒喝，“说，你为何要陷害我？”
阿秋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哭嚎起来。
“小姐，你打死我吧，我辜负了你的重望。可我实在是扛不过去了，但凡我要是能扛过去，我肯定就不会供出你来的。”
“你还陷害我！”许琳琳又扇了她一巴掌，横眉冷对，怒吼，“南边那条路根本就没有人！”
听到这话，阿秋身子一怔。
没有人？
那许欢欢是为了诈她？
想到刚才的种种，阿秋的肠子都悔青了。
“说，究竟是谁让你陷害我的？”许琳琳质问她道。
阿秋自知无法挽回，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股血从嘴里喷出来。
许欢欢皱了皱眉，大喝，“快，找大夫来！”
然而大夫到的时候为时已晚，阿秋已经死去。
李秀茹一脸沉痛地开口，“把她抬出去吧。”
“是。”
看着被抬走的阿秋，许欢欢的呼吸忽然一窒。
那个东西，那是……
“姐姐。”
身旁，一个小身影靠近了她。
看到紧紧贴着自己的许瑶瑶，许欢欢敛了敛心神，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直到把许瑶瑶哄睡着，许欢欢才心神不安地离开了芷兰院。
想了想，她抬脚朝西走去，她的步履十分沉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二姐姐？”
在自己院门口见到许欢欢，许宁宁一脸欣喜，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二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瞧着她还要自己干粗活，许欢欢心中浮出一丝不忍。
她伸手想帮她擦一擦汗水，许宁宁连忙躲开，憨憨地笑着，“二姐姐，我脸上脏。”
“没事。”
见她还要给自己擦，许宁宁赶紧掏出一条帕子，“二姐姐，你用这个给我擦。”
看到那条帕子，许欢欢的手却猛然顿住。
许宁宁还在奇怪她怎么没有接过去，而后看到她越来越白的脸，登时怔住了。
“二姐姐，你怎么了？”
许欢欢再也笑不出来，严肃地看着她，“宁宁，我有事要问你。”
许宁宁心里一咯噔，面上则尽量保持冷静，“二姐姐，那咱们屋里去说。”
到了门口，许欢欢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关好房门，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许宁宁，许欢欢沉声道：“我在阿秋身上见到了你这条帕子。”
“对，是我给她的。”
对于她的坦荡，许欢欢有些意外，她以为她至少要辩解一下的。
瞧出她眼中的困惑，许宁宁苦笑一声，“二姐姐聪明机智，我骗不过你的，更何况我也不想骗你。”
最后一句话让许欢欢又心痛起来，她的声音接近于低吼，带着一丝难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啊。”
许宁宁嘴边的苦涩越来越明显，“我是，我就是那样的人，我越来越是那样的人。”
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她朝着许欢欢苦笑不已，“从小到大，我印象中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道歉。要说起道歉，肯定没有人比我更擅长了。可是……”
“可是我根本就不愿意道歉，凭什么所有的事都要让我去道歉！我讨厌道歉，讨厌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去祈求他们的原谅！”
“这么多人里，我最羡慕的就是许琳琳。她同我一样是庶女，可就因为她的娘是贵妾，她就高我一等？在我必须学会自己洗衣服的时候，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骂谁就骂谁，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我辛辛苦苦地小心活着，她却可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哪怕韩姨娘死了，她依旧是那么骄傲，成姨娘虽然表面对她严厉，可实际上却是在为她铺路。可我呢？我的未来依旧是一片黑暗。”
“我太羡慕她了，所以我才抓住这个机会，想要烧死许瑶瑶，然后嫁祸给她。”
听着她的话，许欢欢心痛不已。
“瑶瑶她是无辜的啊，你凭什么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害死她？”
“她不是无辜的！”许宁宁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她明明是一个外人，却得到了母亲的宠爱，凭什么！连我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让一个外人去得到！”
许欢欢紧紧皱起眉头，“宁宁，你怎么能这样想？从小到大，母亲对你也不差的啊。”
许宁宁低吼一声，“可是她对别人更好。”
“那是因为……你知道原因的啊。”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恨姨娘，是她让我得不到那么多东西，是她一直在限制我，让我过的不快乐。可是我能拿她怎么办？她是生我的人啊。”
“所以你就伤害瑶瑶，伤害琳琳吗？还有……”
看着她欲言又止，许宁宁苦笑一声，“你察觉到了啊……没错，当初祖母重病，我是故意把你从佳丽楼叫回来的，我不想让你被评为第一才女，你已经够优秀了，优秀到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而且第一才女于你而言只是个虚名，得不得到根本就无所谓。”
许欢欢心里一痛。
当初她就纳闷，一向足不出户的宁宁为何能跑那么远的路，专门叫她回去。但当时祖母情况危急，她没有多想，事后也不愿多想。
如今倒是都真相大白了。
看着一脸怨气的许宁宁，她心痛地皱起眉头。
她指责不了许宁宁，因为她知道她过得有多苦。在成姨娘的重压生活下，如果换作她是宁宁，或许早就崩溃了。宁宁能忍受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又怎么忍心指责她呢。
如今造成这种局面，这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能说是某些思想的错，只能怪这个世道。
痛苦地捂着心口，她缓缓起身。
待她走到门口时，许宁宁平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二姐姐，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许欢欢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许宁宁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