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海上飘了数日,阿泽堪称是海上活地图,他刻意避开鱼群,防止与其他出海捕渔船只碰面,但总这样漫无目的飘着也不是个事。
吃饭的时候,她问封言澈:"你那子虚乌有的宝藏回去后该如何解释,这要是传出去,阿泽他们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封言澈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中,漫不经心的说道:"就说没找到不就成了?"
陌兮心中有些疑惑,但一时半会说不上哪里不对。
吃完饭后她来到船舱,看见阿泽正跟瑛娘说着话,瑛娘仿佛对她总有些畏惧,见她进来,便走到长凳子上坐着,留出位置让她跟阿泽聊天。
陌兮看着前方海平面初初升起的满月,打趣道:"阿泽,你看那月亮像不像当初我们在海市蜃楼里的大眼珠?"
瑛娘突然"啊"了一声,陌兮回头撇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惊慌。
阿泽苦笑道:"别说还真像,仙子不要再说了,那段时光简直就像噩梦。"
陌兮点头说道:"确实,你们两个最后能活着等我去救,实属万幸。"
一时无话可说,陌兮抽身离开,去找封言澈,准备洗漱休憩。
陌兮坐在镜子前梳着长发,暗自出神。
封言澈接过梳子帮她理着头发,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陌兮回头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这一路上,没有遇上大的风浪?"平静的好像在晒沙滩浴。
封言澈对此也不很精通:"说明运气好啊,渔民靠天吃饭,天是谁?我们呀。"
陌兮心中总有一根弦松弛不下来,她觉得封言澈太大条。
带着这个疑问,陌兮找到了阿泽。
他给出的解释是神话传说。
"传说?"陌兮惊奇。
阿泽盯着海平面娓娓道来。
老一辈口口相传,每逢鱼汛季节,渔村里要抬上牛羊豕三牲,摆上花果酒茶,请通灵之人吟唱祭词,围着海边仪仗绕行,祈祷海神给予风调雨顺,保佑船舶平安避险。
陌兮觉得这大概类似于祭祀妈祖。
她笑了,道:"只需要这样?有那么灵验?"
阿泽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虽说是仙人,但言语上还是讲点忌讳的好。
"海神也会有雷霆之怒,一旦惹怒了他,船毁人亡也只在顷刻之间。"
陌兮冷笑道:"那麻烦了,我们出海前,可没怎么往海神手里送贿赂。"
她盯着放在船舵前面的沙漏不语,突然开口道:"我们不能总这么飘着,要不找个岛屿靠岸瞧瞧。"
坐在一旁的瑛娘忙应和:"是呀是呀,如果找的地方不错,干脆就在那里建造房屋,不回去了岂不是更安全?"
陌兮扭头冲她一笑,道:"你是这样想的啊。"
瑛娘忙埋下头不做声。
阿泽无所谓,自己的命全靠两位仙人,晓得他们定不会害自己就是:"但凭仙子吩咐就是。"
海面平静无风,封言澈随便调整了船帆,跳下船顶,就来找陌兮,只见她盯着沙漏眼都不眨。
心中微叹,这是把孩子憋闷坏了。
上前搂住她问道:"等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接下来我们找一处岛屿靠岸,先松快段时日再做打算。"
陌兮不看他,幽幽的说道:"瑛娘建议找个小道隐居下来,她的意思是说,只要他夫妻二人活下来了,就算是改了命。"
回头询问封言澈:"你觉得呢?"
封言澈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哪一世改命不是闹个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陌兮咀嚼着这四个字,一时呆愣。
封言澈握住她的双肩摇了摇,有些着急:"你怎么了?这每一日都只看见大海,你可不要心智紊乱。"
陌兮低低的笑出了声,说道:"我有些懂了。"
封言澈眼中充满惊惧之色,这是着魔了吗?想到这,他急忙吩咐阿泽,赶紧找个岛屿靠岸。
阿泽略一思索,掉转船舵,寻着他记忆中的一处小岛驶去。
陌兮挥开封言澈手,摇头说道:"我没事,别担心,等到了地方,我自会与你分说。"
除此之外,她不再说话了,每日站在船头天上海面的四处张望。
封言澈决定,再这样下去,不管这一世能不能改命,先带她回天界再说。
又过了两天,站在船头的陌兮发出惊呼:"我看见了,地平线。"
越来越近了,目光所能到达的视线内,那是一处不算大的岛屿,陌兮眼中精光一闪,直奔阿泽他们所在的舵舱而去。
"阿泽,这地方你来过没有?"
阿泽摇头说道:"并没有,但是以前曾远远的看见过。"
"那你再看看,是不是以前你曾见过的模样?"
阿泽不确定。
陌兮转头看着瑛娘,说道:"你觉得此处可好?"
瑛娘忙点头说道:"我觉得挺好的,这地方离原来的渔村远,想来他们是找不到我们了。"
陌兮冷笑着道:"这就是你一开始的打算吗?"
瑛娘惊慌不已:"我不知道仙子你在说什么。"
陌兮冷冷的说道:"阿泽,我们不去那一处,我们回渔村。"
瑛娘发出绝望的哭喊:"仙子,不,求求你了,就在此处将我们放下了吧。"
阿泽拼命挣扎,想摆脱锁链上去护住瑛娘,他面色不善,说道:"改命之事虽然是为了我们夫妻二人,但仙子也不要总逼迫我娘子。"
陌兮冷笑着道:"她是你娘子没错,可这一世的悲惨命运,难道不是拜她所赐吗?"
封言澈刚推开舱门,听见她说的话,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陌兮逼视着瑛娘,一字一顿:"你海妖的身份难道不是你自己悄悄透露出去的吗?这一路的风平浪静,不就是想把我们送到这个岛上,从此遂了你的心意,跟阿泽在这里相伴一生,再也不用分开。"
阿泽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瑛娘,他拼命的摇头。
瑛娘一咬牙,猛然抬头,满脸泪痕:"是的没错,我这样想,又有何错?"她爆发般的嘶喊:"又碍着谁了?"
陌兮冷静的看着她,说道:"碍着阿泽了,你的爱,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