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官差狠狠的推开了面前的房门,房门弹在墙上的声音十分响亮。
本来还在熟睡中的小姑娘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听到孩子哭声的官差,顿时变得一脸不耐烦。
冲着床上因为受到惊吓而大哭的小姑娘,怒吼到。
“别哭了!再哭!再哭就把你卖了!”
吕婆婆吓得连忙上去,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
连声安慰道,“小雪不哭了啊,奶奶给你买糖吃。”
然后扭过头,一脸惶恐的对着官差说到。
“官爷,实在对不住了,孩子小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吕婆婆的眼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官爷,您也看到了,老婆子的确没有骗您,家里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官差扫视了吕婆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婆婆。
伸出一只手来,手指搓了搓,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吕婆婆如蒙大赦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
打开小袋子,里面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铜钱。
吕婆婆正想要拿出来给官差,那官差直接把大手伸过来,一把夺过去了。
看了看里面的铜钱,失望的摇了摇头,一脸嫌弃的揣进了怀里。
鄙夷的看了一眼面前佝偻着的吕婆婆,然后扭头离开了。
吕婆婆看着官差离去的背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些被她藏在谷堆下面的粮食。
然后抱起一直留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的小孙女。
吕婆婆轻轻拍了拍小雪的背,哄到,“小雪乖啊,不怕,不怕。”
可是怀里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劲的直流眼泪,吕婆婆心疼的眼中也闪起了泪花。
望着官差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仇恨。
官差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村子中间。
大声的说道,“行了!兄弟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闻言,其他的侍卫才纷纷收手,押着一些面色绝望的人到中间来集合。
“大哥,村口那辆马车……”另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跑到官差身边说道。
官差大手一挥,十分潇洒的说道,“带走!”
“是!”侍卫们雄赳赳、气昂昂去把之前皇甫策他们放在村口的那辆马车牵过来了。
虽然没有找到马车的主人,不过白的一辆马车也是很好的,官差心想。
于是,一行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村子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只是空旷的村子回荡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十分凄惨。
吕婆婆一只手领着小雪,似乎眼含泪意的打开的地窖的门板。
里面的五人一个接一个上来。
上来以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在原地。
“各位,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今天来。”
最终,吕婆婆先开口了,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缓缓说道。
“吕婆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安然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
先前透过屋内的窗户缝,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出他们身上穿的应该是官府的衣服。
只是,为什么官差会在深夜来这个村子里抓人呢?
这一切应该就和这个村子古怪的氛围有关。
谢安然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听到这句话,吕婆婆先是身体微微一怔,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们是来村子里抓壮丁的。”
“抓壮丁?”皇甫策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发出疑问。
他不过是离开了短短数月,朝中怎么就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动?
从他最后一次接触到的朝内事务来看,大周似乎并没有需要用到这么多青壮年的地方。
而且,大周的征收劳力都是采取雇佣制的。
每当大周有需要壮劳力的项目时,大周都会向下面发调令。
下面的官员就会先去收集每个村里的适龄青年的信息。
然后再把每户适龄的青壮年登记上去,如果有不想去的,只要家里出相应的钱,就可以免除此次征用了。
如果拿不出足够的钱,就要跟着去干活了。
但是干活也不是白干,不仅会管吃管住,等到回来的时候,还会再发一笔补贴。
按理说,对于这样的事情,百姓们应该不会抗拒才是啊!
“是啊,抓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吕婆婆似乎是被触动了什么,说起这个来就开始抹泪。
“怎么会回不来呢?”皇甫策连声问道,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度。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震惊无从掩饰。
大周境内,天子脚下,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我的儿子和儿媳,还有我家老头子,都是被这样抓走的……”
从吕婆婆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皇甫策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那些人正是朝廷的人,他们负责把这几个村子的人抓走。
首先是男性青壮年,等到男性被抓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连青年女性也会一并抓走。
等到村里的年轻人都被抓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连老年男性都不肯放过了。
所以,他们家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孙女了。
而那些被抓走的人,自从走了之后就和村里再也没有联系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逃离这个村子,可是等出去了才发现周边几个村子都是这样的情况。
往外跑吧,他们被这么几次搜刮下来,没有钱也没有粮。
要是出去了,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根本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村里人只能在村里战战兢兢的活着,等着被抓走那一天的到来。
听完吕婆婆的描述,一行人更加沉默了。
“奶奶,我饿……”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
小雪怯生生的抓着吕婆婆的衣角,小声说道。
吕婆婆慈爱的摸了摸小雪的头,然后从谷堆下面拿出一个之前谢安然给她的干粮递给小雪。
小雪双手接过来,轻轻的在上面咬了一口。
然后,十分惊讶的望着吕婆婆。
“奶奶,不硬!”说罢,小雪就把干粮往吕婆婆嘴边送。
吕婆婆连忙摆手,哽咽道,“奶奶不饿,小雪吃。”
眼中似乎还强忍着泪意。
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五人说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明天早上你们就赶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