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班尼觉得最近自己的脑袋好像又变大了——搬新家固然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可是邻居太诡异却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说起来,班尼的左邻右舍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是它们长得太像,而且,不承认彼此长得像。

一身谜团的怪邻居
那是一个班尼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星光灿烂的晚上。班尼刚出门,就遇见了一位新邻居。
“嘿,你好!你身上的‘软猬甲不错!”友好的谈话气氛总是从赞美对方开始。
“你好,你的胡子也不错!我就住在你家的左边,以后会经常见面!”“左邻”说完对班尼粲然一笑。
这显然是个不错的开始,可情势却在几个小时后急转直下。
回家的时候,班尼与对方再次相遇。
“你回来了?住在我的左边还习惯吗?嘿嘿,理论上你比我能更早地看到太阳。不过我也没吃亏,我看见月亮比较早!”适当展现自己的幽默,应该更容易令对方心生好感吧?
对方却用见到奇葩的眼神看着班尼:“我们还不认识吧?还有,我住在你的右边!”说完它昂着高傲的头钻进自己的洞穴。
班尼疑惑地揉揉自己的眼睛——虽然众所周知鼹鼠的视力不太好,但眼神不好不等于瞎啊!出门时明明见过,说是住在自己左边,怎么回家时就说自己住在右边了?
难道这位披甲怪客的记忆只有3秒?
还是披甲怪客有精神症?
或者,它的身份特殊故意要混淆大家的视线?
又或者,真是班尼搞错了,左邻右舍住着的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验证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左邻右舍召集在一起,面对面对质一番,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左邻≠右舍
几分钟后,两个独立的个体分别走进了班尼的洞穴。
班尼左看看右看看,很认真地问了它们一个问题:“你们确定没有去过同一家整形医院?我听说那里的部件都是批量生产的,所以会很像”
“确定没有!”俩人异口同声地怒吼道。
“我俩根本一点儿都不像!”“左邻”义愤填膺地说道。
“没错!你说我俩哪里有相似之处了?!”“右舍”也是怒气冲冲。
班尼有些被对方的怒气震慑到,思考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你们的尾巴、脸、身形都很像!”
“那是你脸盲!”
“你们都会打洞!”
“你是鼹鼠,也会打洞,这不算!”
“你们都穿盔甲,睡觉也不脱!你们还都能蜷成球形!你们还”班尼掰着手指头,越说越来劲。
“停停停——我们先不说我俩有多像了,就说我俩有多么不像吧!”
班尼捻着触须,沉思半晌,最后勉为其难地说:“那就试试吧!”
“左邻”和“右舍”都极其艰难地抑制住了想动手的冲动。
像与不像
“我是犰狳(qiú yú),又称‘铠鼠——穿铠甲的老鼠。我来自美洲,曾经作为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吉祥物,算是小有名气,所以很多人看到我觉得有些眼熟。”“左邻”脸上带着几分自豪,自我介绍道。
“我叫穿山甲,也叫鲮鲤,主要活跃在亚洲和非洲。”“右邻”面无表情,说话也是言简意赅。
班尼听完后嘟着嘴巴、对着手指无辜地说:“名字不同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张三和李四名字也不同,可都是人啊!”
“你仔细看看,我们的铠甲并不一样,犰狳披的是板甲,由许多小骨片组成,每个骨片上长着一层角质物,非常坚硬。另外,犰狳肩部和臀部的骨质鳞片如龟壳一般,是整体的,不能伸缩;而胸背部的鳞片则可以伸缩自如。”犰狳一边解释还一边演示着。
“穿山甲的铠甲从前到后都是一样的,一片一片,是像瓦片一样排列的鳞甲。”穿山甲因为个性酷炫,只是稍稍扭过身展示了一下。
班尼看完后总结说:“虽然细看不一样,但还是同款啊!”
“虽然我们都可以变成球,但球的形状完全不一样。犰狳变的是‘篮球。”
“穿山甲变的可是‘足球呀!”
班尼看完后默默点头:“是不太一样。”
犰狳和穿山甲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但班尼随后又说:“其实也差不多。”
绝招出手
“我们的饮食习惯也不同。犰狳属于杂食性动物,喜欢吃很多东西,比如昆虫、小动物,也吃点儿植物。”犰狳一边回忆一边补充。
“穿山甲喜欢吃虫。最喜欢白蚁和蚂蚁,也吃蜜蜂或其他昆虫。”穿山甲坦承道。
班尼继续提出质疑:“幼儿园的小朋友喜欢的食物也不一样,他们也都是小朋友啊!”
“我们的特长也不同,除了挖洞,有的犰狳还会游泳呢。如果水浅河窄,犰狳就会选择潜行;如果河宽,犰狳就吸入空气,让肠胃胀满,一口气游过去。”
“穿山甲除了挖洞还会爬树。”
“幼儿园的小朋友有的会跳舞,有的会唱歌,可也还都是小朋友。” 班尼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犰狳刚出生时几乎和成年犰狳一个样,就是个子小点儿,盔甲软点儿。出生后几个小时,小犰狳就已经可以跟着妈妈去觅食了,两个月后小犰狳就要断奶各自外出寻找自己的领地。”犰狳脸上的自豪感挡都挡不住。
“穿山甲刚出生时要弱很多,只会爬,不会走,要靠妈妈背着行动。小穿山甲6个月以后才会离开妈妈独立生活。”看得出来,在犰狳面前,穿山甲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打断一下,你们现在还能拿出更加强有力的证据吗?不行的话,我就要告诉大家,犰狳和穿山甲是一种动物了!”班尼的语气十分强硬。
这一次一改常态,穿山甲先说话:“小鼹鼠,脸盲是病,得治!糊涂就是绝症了!”
班尼不置可否,好在犰狳还有狠招。
“小鼹鼠,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你:犰狳喜欢吃各种肉。说起来我还吃过老鼠呢,味道不错,不知道鼹鼠的滋味”
犰狳的话还没说完,班尼就不见了踪影。从此,再也没有人质疑犰狳和穿山甲的关系。
狐狸镇有一棵生死树,谁都不知道它站在那里多久了。说不定和月亮的年纪一样大,也说不定比太阳还要老一些。总之,这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树。腰很弯,树枝也很粗壮。狐狸镇的居民们,世世代代都跟它生活在一起。
“每只狐狸离开这个世界后,都会变成生死树上的一片叶子。生死树的叶子比芭蕉叶还要大,叶子表面比涂了黄油的面包还要滑。在这片很大很大的叶子上,有许许多多的文字,它们一个挨一个,顺着叶脉的走向排列起来,组成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啊,讲述的是这只狐狸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这个故事狐小年已经听了365遍了,爷爷接下来要讲什么,她几乎能背下来。可是,每次听到这儿,她还是急着想听下去,从来不觉得厌烦。
“然后呢然后呢?叶子上都写了什么故事呀?”狐小年蹲在爷爷的床前,快速摇晃着尾巴,小耳朵一抖一抖,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还记得曾经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那位老钟表匠吗?在狐狼大战结束以后,他从军队退役,就做了一名钟表匠,每天在那个嘀嘀嗒嗒的房间里不肯出来。不过也真是神奇,本来老得都走不动路的时针,在他那里住上一夜,立刻跑得飞快。还有钟里报时的木头小鸟,被送进去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出来的时候,歌唱得比流行歌手还好听。所以老钟表匠在去世的时候,他的叶子几乎就是一本钟表修理手册。上面不但有文字,还有叶脉组成的钟表零件图呢。”
“还有你小时候最喜欢去的那家馄饨馆的老板娘,她的馄饨做得真是好,皮薄馅大,白嫩的馄饨皮裹着炸得金黄金黄的鸡肉酥,在热汤里一滚,吃一口舌头都简直要融化了。她去世以后,叶子上写满了她家馄饨的秘方,凑近了,还能闻到馄饨的香味儿呢!”
“噢噢,最有意思的就是你奶奶的叶子啦!”爷爷躺在床上,轻轻咳嗽了两声,“她的叶子简直就是一本钓鱼方法大全。用红色的山楂能钓到我爱吃的梭梭鱼,圆鼓鼓胖乎乎;用紫色的葡萄能钓到我爱吃的跳跳鱼,细长扁平有营养……总之记录的都是各种钓鱼的心得。唉,真的好想再吃一次她做的鱼啊!”
每次说到这儿,爷爷就陷入沉思,故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狐小年听得心满意足,轻轻一拱,缩在爷爷身边进入梦乡。
可是当狐小年想听第366遍的时候,爸爸却摸着狐小年的头,轻轻告诉她:爷爷去世了。
去世是怎么一回事呢?就是他走得很远很远,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爷爷不再回来,那我就再也吃不到爷爷煮的鸡汤米线了。”狐小年默默念叨着,“再也看不到爷爷种下的牵牛花了。”
“也……再也听不到爷爷讲的生死树叶的故事了。”
想到这儿,狐小年忽然感到非常伤心。
伤心的狐小年默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整整七天。直到妈妈送来的鸡肉馄饨已经被小老鼠偷偷搬光,直到房间的角落因为积攒太多眼泪而发潮长出蘑菇,直到狐小年快要忘了爷爷讲的那些故事了,她才忽然回过神来:爷爷去世了,他的树叶上又写了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跑不掉了。狐小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睡衣都来不及换,就跑去找狐狸镇尽头的生死树。
生死树和爷爷说得一模一样,有又大又滑的叶子,腰很弯,还有很多很多故事。
狐小年来到树下,一眼就认出了爷爷的树叶。那是一片嫩绿、崭新的叶子,纹路清晰,叶脉形成一张温柔的笑脸,和爷爷眯着眼笑的时候一样。狐小年踮起脚,将叶子轻轻摘下来,迎着阳光高高举起。
可是看了半天,狐小年却失望地叹起气来。原来,狐小年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更别提认字了。看着叶子上弯弯曲曲的文字,狐小年又一次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狐小年叹气不要紧,但她叹出的气对叶子上的文字来说简直就是飓风。叶子又油又滑,文字们本来就站不稳,这一口气吹过来,文字们彻底乱了阵脚,从叶子上叽里咕噜地滑下去,随着微风飘到空中去了。
文字从叶子上掉下来了?这可是新鲜事儿。但狐小年顾不上惊讶,如果文字飞走了,自己就再也不知道爷爷的故事了。她赶忙跳起来,去追逐逃跑的文字。
文字们在微风中上下翻飞,向小河边飞去。狐小年急急地跑,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个大跟头。连带着被狐小年撞到的,还有飘得最慢的几行文字。它们被这么一撞,纷纷掉进了小河中,砸起一片片浪花。
浪花们睡了很久了,一睁眼,就看到一串串文字,还以为是新的歌词,于是便高兴地敲打鹅卵石,将文字叮叮咚咚地唱了出来。
“用红色的山楂能钓到他爱吃的梭梭魚,圆鼓鼓胖乎乎;用紫色的葡萄能钓到他爱吃的跳跳鱼,细长扁平有营养……我最爱的老头子,是一只爱吃鱼的红狐狸!”
狐小年一听,愣住了——这不是爷爷讲过的,奶奶的钓鱼心得吗?
她入神地听了半天,恍惚回到了爷爷给自己讲故事的时光。直到浪花唱完了歌,狐小年才猛然想起来,还有一大堆故事等着自己抓回来呢!她远远望去,文字的大部队已经快要飞进狐狸镇小吃街了。这下狐小年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忙追上去,随手在馄饨小摊上抓起一个锅盖,将离自己最近的文字死死关在了锅中。
老板娘刚收完账,回过神,顺手从锅里舀起一碗馄饨,趁热吞下,咂咂嘴嘟囔道:“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我妈妈的事儿。她做的馄饨啊,皮薄馅大,白嫩的馄饨皮裹着金黄金黄的鸡肉酥,在热汤里一滚,吃一口舌头都简直要融化了。”
咦?这不是爷爷讲过的馄饨铺老板娘的故事吗?就连语气都和爷爷一模一样呢!
不过她现在还没时间去管馄饨的故事,因为她看到一大堆文字涌进了自己家隔壁的钟表铺。这可不得了,万一那些字把指针缠住,钟表匠不就白修理了吗?想到这儿,她连忙跑进钟表铺。
钟表铺里,小木鸟们正在争抢着捕捉飞舞的文字。吃到文字的小鸟心满意足,唱起歌来。不过她们唱的可不是报时的歌谣,而是老钟表匠的故事。
狐小年站在钟表铺里,听着指针嘀嗒嘀嗒地走,听着小鸟慢悠悠地唱着爷爷曾讲过的故事,忽然就不着急抓文字了。她搬了个小板凳,依偎在落地钟旁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就好像爷爷还在一样。
爷爷去世了。狐小年在心里默默地想,爷爷虽然不在了,但是爷爷的故事,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爷爷的那些故事,真是让自己幸福一生的好故事啊!
在小艾米出生的那一天,恰巧有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老头儿去世了。此人就是九十九岁高龄的塞姆先生,一个家财万贯、膝下无儿无女的富翁。老头儿的侄孙鲁巴是这笔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不过鲁巴是一个游手好闲、品行不端的年轻人,塞姆生前对这个侄孙失望至极。听着公证人宣读叔公的遗嘱,做着巨额遗产唾手可得的美梦,鲁巴脸上竟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不过且慢,当遗嘱念到最后,鲁巴有些傻眼了,叔公设定了严苛而古怪的继承条件:必须在一年零一个月之内同一名女巫结婚,否则继承权丧失,届时遗产将捐给慈善机构。鲁巴心里凉了大半截儿,嘀咕道:“这老头儿一定是老糊涂了,世上哪里有什么女巫啊!”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找吧,为了这笔巨额遗产,鲁巴倒也豁出去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艾米一家的举动吸引了小镇人们的目光,这家人正为艾米的父母隆重地送行。艾米的爷爷、艾米的六个姐姐、怀里抱着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