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近日十分奇怪。
经常对着爹爹和兄长抹眼泪。
对待心爱的男子避如蛇蝎,眸中有恨意和恐惧,还时常抚摸小腹,呢喃着对不起。
“姐姐,你有心事吗?”
阿姐身子一抖。
许久才牵强的勾唇笑起来。“没,阿姐能有什么心事。”
1
春日宴。
百花齐放。
京中才女齐聚。
阿姐缩在角落中,原本平静的目光出现波澜,身体发抖,握住我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很疼。
一轮“飞花令”下来,阿姐一句未言,她似乎在藏拙,与我不同,阿姐是京中第一才女。
文采卓绝。
我忍住手上的疼痛,对上她的眼睛。“阿姐,你在害怕什么?”
阿姐瞳孔一缩,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笑容十分牵强。“傻妹妹,阿姐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有些冷了。”
“是吗?”
我刚才已经寻着阿姐的视线看到她恐惧的对象。
当今太子,江弦。
父亲出自侯府,年少从商,与皇帝交情匪浅,他们曾戏言。
柳氏女必将有一人进宫,嫁与皇室中人。
昔日的伙伴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性格多疑善变。
随口一言也变成了无法改变的圣旨。
父亲常常叹气,眉头紧锁。“终归是我害了你们啊。”
阿姐与太子相识后。
父亲愁容不减。
几次想要请旨退婚,都被以各种理由驳回。无奈,只能能拖就拖。
父亲一半的家产喂不饱皇帝,他想要的,是整个柳家。
搁在平日里,阿姐见到江弦,早就高高兴兴的迎上去,现在,她在害怕。
我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
挡去太子看她的目光。
京中贵女虽已知晓皇室与柳家的婚事。
可那又怎样。
圣旨没有钦定人选,她们就有机会
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可能就是皇后,母仪天下。
“柳大小姐今日是否身体不适?”太子坐在上首,疑惑的询问阿姐。
许久。
阿姐站起来,面色苍白,微微福身。“扰了太子和诸位小姐的兴致,昨夜偶感风寒,确实有些不适。”
我扶住她。“阿姐不舒服,我陪阿姐回去吧。”
太子目露担忧,从高处走下,越过一众人,走到阿姐身旁。“身体不适还逞强来这吹风做什么?”
他抬手想要触碰阿姐。
惊的阿姐猛的退后一步。
差点当场失态。
“婉婉?”
“太子殿下,臣女和姐姐先行告退了。”
我不顾太子难看的面色,搀扶着阿姐离去,也不怕拂了他的面子,遭到报复。
我和阿姐。
在皇帝眼中。
可比一个太子金贵。
2
阿姐的确是着凉了。
用过药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她睡得及其不安稳,蜷缩起来,靠着墙壁。“不……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阿姐的眼中有泪水溢出。
沾湿了枕巾。
不要什么。
我凑近。
断断续续的听她说话。
什么不要伤害他们……江弦,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
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
得不到准确答案。
不过。
不妨碍我将江弦列入黑名单,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事,吓到了阿姐。
阿姐素来胆小,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红脸。
能让她记恨恐惧的,江弦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阿姐与江弦相识源于一场无妄之灾,天子前往皇觉寺祈福。
遭遇刺杀。
阿姐在队伍中。
差点中剑,是太子从天而降,救了她。
阿姐对太子一见钟情,有意无意的向父亲打听与皇室的婚事。
父亲看出她的想法。
让她断了念想。
阿姐却像是着了魔。
不听劝。
几次和太子往来。
父亲无奈,迫于皇帝的施压,再过几日劝不动阿姐就要妥协了。
如现在这般,也好。
不知不觉中,我趴在床边睡过去。
阿姐半夜醒来。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她站在窗前,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想办法搅黄她和太子的婚事。
真傻
她和太子的婚事还没定下呢。
我继续听下去。
瞌睡虫一下子消失了。
阿姐她是和话本子里说的一样,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真有意思。
阿姐病好后。
一切如此。
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唯一出现变化之人,是太子,他来找阿姐的次数变频繁了。
从前都是阿姐找他的。
现在是他找阿姐。
这么快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也就阿姐这个傻子相信刺杀是一场意外。
3
阿姐不愿见太子。
又恐得罪皇帝。
愈发焦灼。
称病拒绝了几次,终究是无可奈何。
我见她愁的头发一把一把掉,叹口气,执起她的手,依偎在她的身上。“阿姐要是不想见,直言就是,区区太子而已……”
“阿絮,小心隔墙有耳。”
阿姐一把捂住我的嘴,四处环顾。
害怕有心人听了去。
她实在是忧心了。
皇帝早就不满太子已久,要不是找不出他的错处,皇后的母家难缠,也不会让他安稳的在太子之位上坐着。
再加上。
我不动声色的转动手上的翡翠玉镯。
皇帝还需要柳家的金钱。
柳家能给他的,太子可给不了。
“阿姐,你不想见,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丢出去。”
“阿絮。”阿姐如同惊弓之鸟。“你不能如此,太子报复心极强,你要如此做一定会遭到他的记恨,到时候他”
阿姐及时止住到口的话。
悲戚的垂下头,眼中有泪光。
“他什么?”我安抚她的情绪,循循善诱。“姐姐,他还不是皇帝呢,再说,皇帝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阿姐眼眸倏尔睁大。“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阿姐,你害怕他当皇帝,我们就不让他做皇帝。”
“傻妹妹,我们怎么敌得过皇权。”
我不语。
斗不斗得过,不是用嘴说的。
“阿姐,我只问一句,你是否不想嫁太子。”
阿姐神色仿徨,点了点头。
“阿姐,我去会会她。”
阿姐有心阻我。
不过她猫儿一般的力气,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江弦已在前厅等候多时,眉头拧成一个川子,已经出现不耐之色。
这般沉不住气之人。
要不是有一个好的出身和母后,以及一个好弟弟。
早就死八百次了。
砰。
江弦一掌拍在桌上。
“江家是何意?瞧不起本太子?”
“太子说笑了,您也知道,婉婉身体不好,绝对不是故意搪塞太子殿下。”父亲打着哈哈,杯盖拂去杯中的浮沫,抿了一口。
“你……”
“太子殿下何必动气。”我从外头走进。冲江弦敷衍的行礼。“阿姐派我来告诉太子殿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太子殿下交往过密,会影响殿下的名声,以后还是别来往了。”
此话。
一下子点着了炸药。
江弦砸了杯子。“你放肆。”
白瓷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块碎片划伤了手背,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
啧。
我心中烦躁。
手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啪。”爹爹拍案而起,沉下脸。“殿下无故伤我小女,是为何。”
“我……”江弦自知理亏。
“殿下,请吧。”
父亲直接下了逐客令。
江弦拂袖离去,路过我时,瞪了我一眼。
4
“絮絮,你阿姐是想通了。”
未卜先知先知乃是奇异怪谈。
说给父亲听,免不了遭到斥责。
我省去了阿姐的怪异,只说。“阿姐估计是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我派去的人打听到太子在府邸藏了一女子。”
“欺负到我们柳家来了,太子真是好本事。”
父亲面色不愉。
依我对他的了解,定会去皇帝面前给太子穿小鞋。
5
半月后。
太后寿辰。
阿姐的身体已经大好,不仅准备了丰厚的礼品,还绣了一副百寿图。
一针一线,柔软细腻。
太后抚摸的爱不释手,连连称赞。
我站在阿姐身侧,看她故意讨好太后,无视皇后和太子的暗示,微微一笑。
趁人不注意离开寿宴。
宫女太监都去宴会上伺候了。
往日热闹的御花园十分安静。
走在鹅软石小路上,细碎的呻吟让我脚步一顿。
“殿下~”女子压抑着嗓音,娇娇弱弱的,让人身子酥了半边身子。
“欢儿,孤向你保证,孤只爱你。”
孤?
太子。
在太后的寿宴上偷欢。
太子可真是嫌屁股下的位置坐的太安稳了。
“殿下~”
两人的喘息声加重。
眼看局势朝不可描述的地方发展,我急忙转身,企图回到宴会上。
吧嗒。
“谁。”
遭了。
“唔。”
一双手从暗处伸出来,捂住我的嘴,拖向后方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