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作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
伊诺德看向窗外:“我……其实不太记得我沉睡的原因了。但是面对这个让人不太满意的新世界,居然也能感到稍稍有些有趣……这是你带给我的,不必自责。”
鹿薐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可是我让你……抱歉,我这不争气的体质还真的挺烦人的。”
伊诺德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是你的原因,才让我需要所谓【卧床休养】的吧?”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难道不是吗?就是我没有做好事先的调查……”
“第一,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有问题。”
伊诺德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我当时也的确没有发现,那片山谷中有这样一只魔兽。按照常理来说,这篇山脉中的魔兽虽然密度和质量都很高,但不会出现你那些愚昧的忠仆无法解决的情况。”
“……所以你的意思是?”鹿薐眨巴眨巴眼睛。
伊诺德轻笑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件事情的转机了。比如现在。”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打断了鹿薐的疑问。
“非常抱歉打扰您,殿下。”希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一个孩子……他说他叫詹里斯,想要见您,事关今天袭击了您和伊诺德先生的黑蜘蛛。”
鹿薐有些诧异地朝伊诺德看去,便瞥见他高高翘起的嘴角。
这个人还真是……
“我马上来,让他稍微等一会。”
“好的,殿下。”
希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鹿薐又一次凑到伊诺德身边:“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叫詹里斯的家伙会来见我的?”
伊诺德努力维持住自己矜持的表情:“因为我是如此的聪慧过人。”
“噗。”鹿薐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天资聪颖。那么,伊诺德,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那孩子。”
伊诺德看似冷淡地点了点头。
瞧瞧她说了些什么,这姑娘果然对他芳心暗许!这么关心他!还装作没意思的样子呢?
他目送鹿薐带上门离开了。
等鹿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惊觉自己方才的不对劲:他刚刚,在得意些什么?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被一个黄毛丫头芳心暗许了?
啊,伊诺德,以你的魅力来说,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鹿薐朝楼下走去。
那个名叫詹里斯的孩子,此时正很局促地坐在一楼客厅有些破旧的沙发上,紧张地观察着这个在鹿薐看来、堪称破烂的地方。
“你好。”鹿薐露出一个较为友善的笑容,坐到詹里斯的对面,“听说关于我在山谷中碰到的巨大魔兽……你有一些消息想要告诉我?”
詹里斯结结巴巴地开口:“可恶的贵族!别、别以为我会队你们心生人、人次!”
格雷厄姆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是仁慈,小傻瓜。”
詹里斯说不出话来了,鹿薐瞪了格雷厄姆一眼:“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你单独面对艾尔莎。”
格雷厄姆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很快就从客厅里溜走了。
“好了,别砸护他,那个人有点奇怪。”
鹿薐冲詹里斯笑笑,从桌上拿起一块小小的糖果,递给詹里斯:“别紧张,尝尝?”
少年的面庞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纠结。他本来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但是糖果过于香甜,包装纸都还没拆开,便让詹里斯嗅到了他长这么大还不曾体味过的美好气息。
鹿薐继续使用诱哄的语气:“不要怕,你的伙伴应该都知道你来找我了吧?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直接违背了我的契约了。”
詹里斯咬咬牙,一把夺过鹿薐手中的糖果,塞进口中。
他此生第一次体味到如此甘甜的美好,能够在一瞬间充盈他的口腔,带来难以言喻的幸福之感。
这颗糖果同样是鹿薐在皇都时期制作的,利用品质极佳的香水柠檬和精心熬制的黄冰糖调成原浆后,加入奇勒芽制成。奇勒芽就像是鹿薐前世的白凉粉,使得这颗柠檬糖不仅滋味酸甜,口感也是相当Q弹。
鹿薐一直把这种糖当作秘密武器,用于对付皇都中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贵族熊孩子。
现在,也轻而易举地收买了原本敌意满满詹里斯。
鹿薐笑眯眯地看着詹里斯:“小朋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找我了吧?”
詹里斯脖子都涨红了:“我才不是什么小朋友!我来找你是想说……”
他支吾了一下:“关于阿拉斯……”
“阿拉斯?”鹿薐想了想,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叫阿拉斯的人,“那是谁?”
詹里斯又一次涨红了脸:“阿拉斯就是那只被你的手下砍死了的蜘蛛!”
“哦!原来它就是阿拉斯啊。”鹿薐恍然大悟,然而却在一瞬间内反应出有哪里不太对:“等等,也就是说那只蜘蛛,不是野生的魔兽?”
“当然不是。”
詹里斯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阿拉斯……算是我家族的遗物吧。我还得谢谢你,你帮我把他解决了。”
鹿薐缓缓打出一个问好。
“我不是很懂。”她面色凝重地剥了一颗糖,放进自己的嘴里,“我杀了你的家族遗物,你不应该来找我讨债吗?你居然还要谢谢我……果然是我不太懂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詹里斯气坏了——这孩子好像总是在生气啊,果然还是太年轻。
鹿薐如是感慨着,便瞥见詹里斯往桌上放了某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
“你知道这个吗?”他瓮声瓮气地问,“你虽然是一个贵族,但新兴的贵族可能也不知道这个了吧……”
她拿起那枚徽章,放到眼前细细端详。
那是一个十字架和两柄交叉的剑组成的铜质徽章,若是看单它表面丛生的锈迹和遍布的刮痕,鹿薐能够断定,这是一枚上了年纪的徽章。可鹿薐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到底是哪里呢……?
她一时半会有点想不出来,坐在对面的小朋友便一把将徽章夺了回去:“够了,看来你并不知道……我寄希望于你们这些贵族,果然是十分愚蠢的决定。”
他站起身来,连告辞也没有说一声,便冲出了城堡。
“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
鹿薐坐在原处,仍然在想刚刚见到的那枚徽章。
还没想出个所以为然来,鹿薐便听到楼上传来希拉的惊呼:“伊诺德先生?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