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德先生?您醒了!”
希拉在石头城堡里看到许久不见的伊诺德,自然是惊喜不已:“过去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了呢,您终于醒了。殿下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说到殿下,这孩子刚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女仆长的面上浮现出一种类似于【真不好意思,让你看自家孩子笑话】的笑容:“好像刚刚山脉那边动了一下,殿下就急吼吼地出门了,也不知道是要去干一些什么。”
伊诺德低声回答:“她去找我了。”
“啊?”
希拉愕然:“殿下,去找您了……?那现在殿下人呢?怎么没跟着您一起回来?是去看镇子边上新修建的防风墙了吗?”
说到这小姑娘,伊诺德就头痛:“不,也不完全是吧……她把自己搞到别的时间线去了。”
“……啊?”
希拉又一次完完全全地震惊到了:“别的时间线?那、那现在?”
伊诺德揉揉自己的眉心。托鹿薐的福气,他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头痛过——即便是被那所谓的咸鱼诅咒所折磨的时候,又或者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涌入脑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头痛过。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伊诺德这样承诺到:“但是……我需要找一些东西,去印证一些想法。能帮我开一下书房的门吗?”
希拉忙不迭地从自己身上找出书房的钥匙,急急地递到伊诺德的掌心:“我家殿下就麻烦您了。”
伊诺德微微颔首:“我会把她带回来的,她也不会出事,我向你保证。”
鹿薐的书房里,放着许许多多的小说。
据鹿薐自己所说,那些东西,都是她来到利巴萨之前,就存在的东西。
鹿薐是一个藏不住内心所想的人——至少在伊诺德的面前,她很少会去故意隐瞒自己的情绪。不过在其他人的面前——比如则卡莱亚那些人的面前,她倒是很擅长扮演一个贵族。
因此,当他把鹿薐从时空裂缝里拉出来的时候,当他选择了人鱼之海的海岸边的时候,鹿薐的脸上果然出现了完全无法掩盖住的诧异的情绪。
【他其实,并没有看清在那个时空裂缝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可有可无的直觉告诉他,让小姑娘去人鱼之海边,让她看着,这个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
所以,现在的他,需要一些和利巴萨有关的东西……需要一些,能够证明这个地方非常重要的东西。
至于鹿薐……
男人其实能够意识到,鹿薐所经历的、在时空缝隙中发生的一切,其实和眼下真实世界的时间线,是有一定的区别的。更何况,伊诺德并不认为,过去的自己会对鹿薐有丝毫的伤害行为。
——无论身在哪个时空,无论这是他们的第几次碰面,无论未来还是过去,无论他们是否认识彼此……伊诺德都不认为自己,会有一分一毫想要伤害鹿薐的心。
伊诺德随手抽出一本书,接二连三地浏览起来。
《霸道公主殿下和落魄书生》《穿成黑暗神的柔弱娇妻》……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伊诺德越看越觉得头大,但没有办法,现在鹿薐的身影和那个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絮语的家伙,莫名其妙地交融了起来。
而伊诺德自己知道,他不能拿这样的态度,去对待鹿薐,
好在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伊诺德很快就翻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那本书。
《利巴萨:从出生到死亡》
男人微凉的手,轻轻打开这本薄薄的书本。书看起来并不厚,年代看起来倒是相当久远,每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都透露着脆弱的味道。看起来,只要稍稍用力一些,手下的纸张便会全部碎掉。
【利巴萨,在神明的古语中,意思是“最为原初的诞生之地”。在独属于神明的传说中,这个世界最为开始的创立者,诞生在这个海与山交接的地方。】
【神明从这片土地上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的天地是如此的宽广——向西边望去,是辽阔到没有边际的海洋。海洋的尽头是什么呢?神明也不知道。】
……神明,也不知道?
看到这里,伊诺德便觉得这本书的讲述,和自己的记忆与经历有一些出入。但是事实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按下自己心头的疑惑,沉默着向下看去。
【辽阔的山巅,可以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色。世界的彼端是否会有别的世界?】
【神明在这个世界最为脆弱的地方,找到了一条通往彼端的缝隙。那是一条恍若银河一般的壮美的存在——在这个世界最高与最低的存在之间,有着银河一般的、可以让神明窥见其他世界秘密的巨大裂缝。】
【“如果往那里伸出手的话,会不会得到其他人的回应呢?”神明这样想着,将自己的部分力量投入到那条无比漫长的银河中。每一个世界都是这条漫长银河中,璀璨且闪耀的星星。】
所以……他是在这条所谓的【银河】中,看到了什么吗?
伊诺德接着往下看。
【但是,有一颗星星,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在所有璀璨到炫目的一切中,她衰败,无力,奄奄一息。她还会未来吗?她不知道,只是她早已完成了自己的所有愿望,心甘情愿地坠入深渊。】
【“到我的世界来吧。”】
【创世的神明,对异界的星星发出邀请:“这样好的你,不应该就这样破碎在银河中。”】
【在哪里不是迎来死亡的结局呢?对星星来说,她的故友将会迎来令她安心的结局。那么,便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这个世界的神明如此善良,星星想,并没有拒绝他的必要。】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面的几页《利巴萨:从出生到死亡》都处于完全空白的状态。明明纸张是完全空白的,可是伊诺德就是觉得——这里曾经写过东西的。
有谁,在这里,讲述着TA的视角里,所看到的故事。就在这个城堡里,就在这个书房中。——但是,那应该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伊诺德缓缓地合上书本。
所以,千年前,那个不知道具体名字的同行之人——的确如同鹿薐所考虑的那样,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且还是他自己邀请来的……但是,伊诺德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对除了鹿薐之外的任何一个异世之魂产生任何的兴趣。这个【力量全失的星星】,又是什么来头?
一个原本有力量,但是后来丧失的力量的,在她那个世界中,相当有分量的存在……伊诺德敢确定,自己的脑海中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除了那个天天在他的脑子里讲谜语的奇怪的家伙。
更何况,在纳塞厄山脉和人鱼之海之间,创世的神明诞生的地方,有一条串通这个世界的【银河】。
如果伊诺德没有记错的话,千万年前,光明教廷刚刚建立的时候,有谁和他说:【“在那里布置一个镇子吧。”】
试了,伊诺德想起来了,纳塞厄山脉上那让鹿薐的体质发生了改善的山泉——正是流淌在魔晶矿旁边的、长净河的末端。
光明教廷的圣水来源地,从北境的雪山发源,向北流入纳迦湾,向南则是以暗河的形式隐藏到了地下,自此不见踪影。
可是,有人和他说过的。
【“我想在那里布置一个镇子……就当是守护那个小秘密吧,我会把有我力量的长净河引到那里去。”】
——所以,当初的那个同行之人,难道是光明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