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光明圣子啊,真不愧是伊诺德啊,你们俩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望着昂蒂弗家族那高高在上的玫瑰家徽,鹿薐由衷地感慨道:“屁股还没在我家的领地上坐热呢,急吼吼地就要去掀桌子了,啧啧啧,你俩怎么这么能耐呢?”
“那敢问穆琳阁下,您要不掀一掀自己家的桌子啊?”
鹿薐马上就表现得非常平和:“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不错。咱一起啊?”
伊诺德安静地看着鹿薐兴高采烈地与拉斐尔聊起家徽的事情,只是身在此处,又有一些往昔的记忆,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脑海深处奔涌而出……
【“所以啊,伊诺德。”】有谁的嗓音,又一次温柔地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能够让这里的居民安居乐业,自此不再受到战争的侵袭的话……”】
【“那你大概会高兴的上天去了。”】他的声音浅浅淡淡地响起,听不出带了什么情绪。
【“是啊,你可真是懂我,只可惜……”】
【“只可惜这里离世界的缝隙,实在是太近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躲不掉这一劫。”】
依然是伊诺德自己的声音,看上去,彼时的自己,对这一片土地的人民不存在任何的怜悯之心,只是和他对话的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虽然现在看上去不太可能,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有努力往这方面发展的机会。给你自己一点信心好吗,伊诺德?”】
他想,也许他的脸,被谁的手轻轻地捧住了,那人略带悲伤的语调,轻轻响起:【“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可以为这个世界的人们,赢得更好的未来。”】
他罕见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可是……”】
【可是,那不是我的愿望。但如果、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的确需要去为此努力,努力让它成为现实。】
于是,他听到自己说:【“好。”】
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我能够看到那一天——在这片本来荒芜的土地上,能够盛开出美丽的、绯红的花朵。在我的家乡,有这样的一种花,她在漫长自然选择中演化而来,最终变成了人类喜爱的模样。”】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这里也能够生长出美丽的、让人看着就很喜欢的花朵吧。”】
他听到他自己说:【“嗯,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再和我说一些你家乡的花朵的事情吧。”】
【“啊?你居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吗?”】
那人终于不是原来的愁眉苦脸的样子了,开始面带微笑地和他讲起过去的事情;【“真是没想到啊……不过,和你说说,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在我的故乡那边,其实这种话还代表着爱情呢。”】
伊诺德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爱情?是我理解的、人类的和世间万物的那种吗?”】
【“是的呀。”】她半点都没觉察到伊诺德情绪上的不对劲,自顾自地接着讲述着,【“那种话的名字是玫瑰——但其实应该算是一种蔷薇?总而言之,这种名为玫瑰的花,有着相当浪漫的颜色和寓意,重重叠叠的花瓣和优雅的外形。在我的那个世界里,经常有异性用这种花束,来向自己心仪的对象表白。”】
【“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伊诺德的脑海中,【“能具体表述一下,这个玫瑰是什么样的吗?”】
【“啧啧啧,伊诺德,你怎么对花花草草感兴趣起来了。”】
虽然她这么说着,却还是随手摸出一张纸来:【“你看,大概就是我画的这个样子的……喏,你看看?”】
伊诺德小心翼翼地接过——的确如她所说,是一种非常美丽的花朵,即便是寥寥数笔的勾画,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热烈而奔放的力量。
【“确实很好看呢。”】他这样夸赞着,【“我想,你的愿望,一定有一天会实现的。”】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
回忆就此结束了。
“……伊诺德,伊诺德?伊诺德!!!!!!!”
肩膀处传来不断被人摇晃的感觉,当伊诺德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正对上了鹿薐无比焦急的纯黑的眸子:“——你没事吧?怎么好像又……?是、是又【那个】了吗?”
她不知道拉斐尔对伊诺德了解多少,不好说出【你是不是又有奇奇怪怪的记忆想起来了】这种话,只是如同一只新生的小鹿那样,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读懂她的言外之意。
伊诺德自然是懂得:“嗯……我没事,你放心,只是,的确如同你想的那样。”
“是吗……?”
鹿薐依然是掩不住担忧的模样:“有想起来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身体还受的住吗?”
“嗯……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拉斐尔站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风凉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头甩:“这么担心他干什么?是走不了路了还是需要人来喂他吃饭了?你担心什么呢?”
鹿薐听得一愣一愣的:“老实说噢,光明圣子大人……你是不是、其实和伊诺德有血缘关系啊?我好久没有听过和他一样会怼人的了。”
“血缘关系自然是没有的。”拉斐尔笑眯眯的笑面虎模样,总让鹿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家伙,你的确认识一个噢。”
“……”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猛烈了,但鹿薐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敢问,我认识的、能够和光明圣子大人有血缘关系的是?”
拉斐尔还是笑眯眯的:“他是我的弟弟,名字叫做理查噢。”
见到鹿薐难得沉默的表情,见到伊诺德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地警觉的模样,拉斐尔笑得更加放肆了——这种表情和随时随地以圣女的标准要求自己的穆娜比起来,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神职人员,但偏偏,拉斐尔就是光明教廷认证的光明圣子。
他继续补充道:“而且——如果当年,我的弟弟理查做出了另外一种选择,没准光明圣子就不是我了,而是理查呢。但是非常遗憾,他还是选择了他的医学梦想,而不是选择执行光明教廷发布的任务。虽然他的确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但是——”
拉斐尔意味深长:“——但是,现在他很是后悔呢。毕竟,光明圣子和一届宫廷御医比起来,肯定是光明圣子能够获得更多对他来说,比较有用的消息吧。”
鹿薐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见到伊诺德如同保护主人的狗狗一般竖起了耳朵,面露凶光,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和你那该死的弟弟有关的任何一句话我就把你的狗头拧下来当球踢】,拉斐尔便很难忍住自己内心疯狂想笑的冲动。
但非常遗憾的是,他还是得硬生生恢复自己正经的模样——毕竟现在,,还是属于光明圣子的工作时间。无论如何,这种业务方面的事情,都是得第一时间完成的。
“嘛,现在倒也不是很需要去在意和理查有关系的事情。”
拉斐尔装模作样地说道:“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首先要解决的,是【神明血脉失踪事件】。好,让我看看,贾德森城主都给了我一些什么东西,来帮助我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噢?”
他从自己的空间袋里摸出了什么,尽管看不见,却是兴味十足的模样:“居然直接给了我这个……那么,穆琳阁下,带上你的狗狗,我们出发吧。”
“奇了怪了……我哪里来的狗狗……你就这么进去了?”
“是啊,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