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吗。”
虽然有点出乎鹿薐的意料，但这毕竟是伊诺德自己的选择，她也不希望，他会长久地受到那种奇怪诅咒的折磨。
于是小姑娘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伊诺德，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地在利巴萨镇生活下去的。你只要醒来，就一定能够在这里找到我。”
伊诺德很是难得地笑笑：“好，我会把怎么进入那个地方的具体方法教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我会去那个地方看你的！”鹿薐抢先回答道。
“好。”他难得温和地应下：“接下来，你打算干一些什么？”
鹿薐想了想：“需要干的事情还挺多呢，给孩子们准备的学校和教材，都还差最后一步了。不过伊诺德你知道死灵法师怎么教导吗？”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里有一名死灵法师天赋？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说到这个，鹿薐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咱们前几天……不是还在吵架嘛，我都不太好意思主动找你。”
伊诺德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算不算是之前的他自作自受？不过，鹿薐倒是不太在意这一点的模样。
想了想，伊诺德对鹿薐说到：“我正式进入沉睡之前，会把一些你需要的东西整理好，用笔记的形式为你留下的。”
“好呀好呀！”
鹿薐很是开心的模样：“那就麻烦你了。啊，不知不觉和你聊了这么久……我得去看看娜丝塔和阿奇那边怎么样了。伊诺德，你要一起去吗？”
伊诺德摇摇头：“不了，我现在就把你需要的那些准备起来吧。一想到要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我就不得不面对你的智力不足而可能招致一大堆麻烦的事实了。既然如此优秀的我让你成为我的信徒，我就必须对你负责任，不是吗？”
他难得显露出这样的情绪，反倒让鹿薐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就先在这里慢慢想吧，我得去看看儿子了。”
言罢，小姑娘便离开了她的书房。留下伊诺德一二嗯在书房中坐着。
他远远地眺望向窗外，从未觉得他的生命如此漫长。
在他的所见所闻里，鹿薐是不一样的吗？充满着生命力的、对所有事情都是那样乐观且坚定的异世之魂，以及她所讲述的、关于这个有可能被他创造的世界、其实是她前世的一本书这件事，还有她那个同样是异世之魂的【姐姐】……
这个女孩的身上，有太多太多即便是伊诺德，也完全无法解开的谜团。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难道去寻找各个种族的神明，就真的会有办法吗？
如果是鹿薐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会说：“没关系，我们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这样就已经很不错啦！”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再次沉睡了。
不是因为所谓“无法忍受的人鱼诅咒”，也不是因为他的力量出现了问题——事实上，在遇见了鹿薐之后，伊诺德的力量便很少出现不够用的情况了。
只是，某一种也许属于神明的直觉告诉他——去沉睡吧，去那个地方，去梦中回溯你的过往，去本源追寻你的血脉。在你脑海里，还未被遗忘的最深处，也许有你需要去探寻的秘密。
那么，他就去做一个长长的、长长的梦吧。
鹿薐走向城堡的一楼。
出人意料的，一楼也依然是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怎么回事，娜丝塔难不成还能和阿奇吵起来？
客厅里，娜丝塔的表情雍容华贵，然而说出来的话确实凶狠得不行：“传承之子又如何？我缺了他还活不下去了？喊她妈妈？她是妈妈那我是什么？给我改口！”
阿奇表情凶猛：“就是妈妈！不改！”
古斯塔夫和一众人鱼侍卫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看样子，这两个人鱼头头已经争执了相当一段时间了。
“这是怎么啦？”
鹿薐匆匆走到阿奇身边，动作熟练地将小人鱼从水盆中抱起来，捋了捋他的尾巴：“阿奇，为什么要和娜丝塔吵架？阿奇不能和同族的长辈打架的，知道吗？”
娜丝塔看起来有些生气；“我可不是他的什么长辈……这家伙辈分比我还高，你是他的妈妈，那我不就是你的孙女辈了？”
“诶？还有这种事？”
鹿薐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娜丝塔和阿奇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传承之子的辈分比人鱼女王高吗？”
娜丝塔张口正打算说些什么，便被古斯塔夫急急地喊住：“陛下！这种事情……”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鹿薐：把人鱼族的事情告诉这位人类的公主殿下，是不是不太好？
谁知娜丝塔浑不在意的模样：“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别人。”
古斯塔夫：“……”鹿薐阁下怎么就、不是别人了？还说是女王陛下和鹿薐阁下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但是鹿薐阁下这么年轻，女王也已经有数千年没有离开过人鱼之海了……
她们之间能够有什么交际呢？
古斯塔夫想不出来，到底能有什么事情，让自家陛下对待鹿薐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
娜丝塔不再管古斯塔夫的眼神暗示，只是开口对鹿薐说到：“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不是传承之子自愿以轮回的代价，换取在时光中的长存，这人鱼族的领导者也轮不到我来当。”
鹿薐有些迷惑：“为什么？娜丝塔难道不是在神明大战的时候，人鱼族的领导者吗？”
“算是吧，我的身份只是【被创世神制造出的第一条人鱼】而已。”
娜丝塔这样说：“但若是论领导的话，我也知道我自己，不太适合当一个种族的领导者啊。”
原来你知道啊！
“但是没有办法。”娜丝塔指了指正嗷嗷叫的阿奇，“他跑去当那什么传承之子了，只好我来上了咯。”
这个理由过于名正言顺，以至于鹿薐完全无法反驳：“所以，阿奇是……？”
“唔，其实人鱼的来源有两支。”
娜丝塔娓娓道来：“神明在为我完成愿望的时候……啊，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一开始只是一条鱼，月光鱼。”
鹿薐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月光鱼这名字，阿奇是不是专门吃这个的？”
娜丝塔毫不在意地点头道：“对啊，其实在我还是一个月光鱼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鱼这个种族了。——大概是创世神在睡觉的时候，随手把人和鱼组合在一起了吧？”
鹿薐：“……啊这。”
自从刚刚和伊诺德得出了“他有可能是创世神”这个结论之后，鹿薐再去听娜丝塔口中的创世神，总觉得这个不靠谱的、在梦中创造物种的创世神，和那个相当毒舌、性情高冷的伊诺德是两个存在。
出入稍微有点大。
娜丝塔接着说到：“至于我自己……很久很久以前，人鱼之海那里，还是由一位名为海神的神明，统领这一切的。但是某一天，海参和别的神明发生了斗争。具体是哪位神明……现在的我也记不得了。”
鹿薐安静地听着。
古斯塔夫也是第一次听自家女王陛下讲这些过去的往事——所以娜丝塔作为人鱼族女王，是真的很不靠谱啊！
娜丝塔还在继续讲述当年的故事：“总之，那时候还是月光鱼的我，因为海神和不知名神明的斗争，被甩到了永恒沙漠里。”
“永恒沙漠……是利巴萨南边，据说有地精居住的沙漠吗？”鹿薐问。
娜丝塔点头：“是的哟，我就是在那里，被创世神和他的同行者捡到的。”
鹿薐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创世神的同行者？那是谁？”
谁知娜丝塔神秘一笑：“这个可是秘密，我答应了不告诉别人的。好啦，我接着给你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本来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月光鱼的我，在神明和他的同行者身边，我也渐渐地有了神智。”
说到这里，娜丝塔停顿了一下：“某一天，我问：【能不能把我变一个样子？我想和你一样。】啊对了，这里的一样，指的的创世神的同行者，而不是和创世神一样，谁想和那种神一样啊？”
鹿薐：“……是吗，哈哈，然后呢？”
“然后，创世神一拍脑袋，想起来他好像做梦的时候搞出来过人鱼这个种子。他当时觉得，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小办法。”
娜丝塔对着创世神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又不会改变我鱼的本体，又能满足我想要和那人一样的愿望，还正好给他之前那不小心创造出的种族多一点扩充的希望，毕竟之前那只人鱼莫名其妙被创造出来，属于是孤家寡鱼了。”
鹿薐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创世神和海神打了一顿。”
鹿薐：“……？？？”
为什么多一只人鱼，会导致创世神和海神打架啊？
“主要是创世神不想带着我和他同行，他觉得我很烦他先要把我扔去和那只最初的人鱼一起搭伙过日子，于是和海神打了一架，希望让人鱼成为一个独立的种族，让海神当这个种族的主神。”
鹿薐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再然后呢？”
娜丝塔打了个哈欠：“再然后啊，就是海神打不过创世神，刚好海神也不想干了，就同意了。”
总觉得，这个故事，稍稍有点草率啊。
“所以，传承之子和娜丝塔你，到底是什么关系？”鹿薐还是没有想明白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