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思思,算算时间哥哥和你分开快半个月了吧。还记得那个时候哥哥送你上轮船时说了什么吗?
哥哥说:“我没有放弃你。”
是的思思,哥哥没有放弃你。你哭得是那么伤心,却又那么开心,那么害怕。思思,哥哥知道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决定,可是哥哥现在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哥哥只能把你推得远远的了。
思思,远渡重洋孤身一人是一件可怕的事。不过你无需担心,山新大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等你到达英吉利后会有人带你去伦敦办理入学的,那个人是山新大哥派往办事的熟人,可以信任。思思,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哥哥正在想你。
光绪三十二年,三月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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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思思,近来可好?算算时间你应该漂洋过海到达伦敦了吧,这个时候该是办理入学手续了。
哥哥这里一切安好。父亲让我三天后跟他是参加宴席,我知道这是要开始为将来的仕途做准备了。怎么说,心里莫名一股不安,不知道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朝野没信心。
思思,远在他乡孤身一人的你要一切小心,学习之余别忘了要好好的照顾自己。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有哥哥在。
搁笔至此,愿吾妹安好。
上附钱票及英国银行存款证明凭条,手续之事已托人帮忙,只需到银行填写信息即可。地址:伦敦市ⅹⅹ街ⅹx号。
光绪三十二年,五月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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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来自北平的电报:家安好,匆念。十三岁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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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思思,冬去春来,转瞬间你已远度重洋两年有余,不知身体可否健康、学业是否顺利?
你的来信我已收到,母亲和从前一般安好,祖母身体也是硬朗。父亲官运亨通,我也随他结识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人物,周遭的人都说我很聪明,懂得人情世故,做事有分寸。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
一个可悲可叹的道理。
父亲原本打算通过举荐给我某个一官半职,但我推辞年纪过小,还想历练。今年我十五岁了,正是书中年少轻狂之时。我不能容忍父亲的荫蔽,所以最近正准考科举。不过学了一段时日,感觉四书五经甚是没用,之乎者也的没有一句是在说人话。
思思,不知道你那边的西洋学是怎么样的?还记得顺安文家伯伯的山新大哥吗,他终于从东洋留学归来了。山新大哥也学过一点西洋学,他跟我说咱们科举里老祖宗的学识都是狗屁。
嗯……算了,还是学一些这种狗屁吧。父亲说不能忘本,况且我还指望这些狗屁让我鱼跃龙门呢。
搁笔至此,愿吾妹安好。
光绪三十五年,三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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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思思,近来可好?
文伯伯来北平小住了,他的二儿子文醒之也在。不打不相识,我现在和文醒之聊得很好。
文醒之是一个看上去过于老成的少年,明明只比我们大两岁,可总感觉一副教书先生的刻板样,没事还爱说教我。不过在我和他比试过一场后,他再也不这样对我了。
我想,我们是好兄弟了吧。
文伯伯他们就住在隔街的一座宅院里,醒之就在那座宅院学习,但学的是西洋学,好像是带兵打仗的吧。他问我目前学的是什么,我说是夫子的之乎者也。他说这些是狗屁。不愧和山新大哥是亲兄弟,说话都这么直白。
我的之乎者也学了快一年了,圣人训都能倒背如流。父亲惊讶于我的学习速度,毕竟之前的那几年在他的眼里我是在荒度光阴,因此他特意请来一位状元公考考我的学识。
思思,不瞒你说,你哥我算是别人口中的“神童”吧。状元公考完我后几乎在父亲面前把我夸上天,这还引起了宰相大人的注意。当然,宰相也来考我学识了。可结果好像不如他意。怎么说呢,宰相大人只丢了一句评价,让父亲又喜又惧。
宰相说:此儿非池中物,要么龙恩圣宠,要么涅灭。
当官的都是神神叨叨的家伙吗?
搁笔至此,愿吾妹安好。
光绪三十五年,十二月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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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思思,近来可好?
最近哥哥终于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这个狗屁不通的道理!哥哥生气!
大厦将倾,蜉蝣撼树。思思,跟着父亲混朝野的这几年我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在渺茫的未来中看见了大清气数将尽。其实这点道理谁都懂,只不过这些当官的不肯撕开那层遮羞布而已。
思思,别回来了,这个世界太黑暗,哥哥害怕把你弄丢。
搁笔至此,愿吾妹安好。
光绪三十六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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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来自顺安的电报:十八岁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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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思思,近来可好?
哥哥和父亲闹番了,近期可能无法为你寄存生活费。对不起,哥哥不喜欢父亲所谓的大清朝。
哥哥现在在顺安,已退离仕途,准备和醒之报名顺安定远军校,期冀参军报国。无论朝庭多么羸弱,中国仍旧是哺育我的母亲。
观天下局势,无不在变。近些日子风云莫测,恐大事将生。父亲已然是北洋水师大将,袁统领亦非池中物。南方革命欣欣向荣,孙文先生亦非凡人。
思思,这些年辛苦你了。但现下势态阴晴不定,若无必要,切莫回国!
搁笔至此,愿吾妹安好。
光绪三十七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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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来自中国的电报:公元1912年,清帝退位,中华民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