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媒婆,不用麻烦你了,我真的这会儿不嫁人,也不愿意订亲,这么早把我的一生都给订下了。”
白媒婆笑着道,“你这小丫头,还是年纪轻啊,早点寻个好人家,安顿好终身了那才好呢,你等等好男儿都被别的姑娘挑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
楚杏儿觉得百口莫辩,她不管怎么说,都扭转不了这里人的思想。
那边,二婶已经跟白媒婆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走了。
气的她顿时,做什么都没了心思。
一个人走回东屋,坐到桌前发愣,发呆,想云峙。
要是云峙能给她一个未来,她还用跟这些人打交道吗?现在让她面对这些难堪的,是谁呀!
云峙,你到底在哪儿……
……
春天最早见到的花是杏花,杏花开了,春意盎然。
楚杏儿已经一个冬天没有上山下河了,碰上个艳阳天,就上了一趟山,找点春笋吃,看看河里的鱼虾可还有。
这个冬天她光卖菜,赚了不少,又接了竹大婶的单子,现在存款十两了,也给弟弟和自己置办了新衣,这个小家也欣欣向荣的,但是,心底还是有些难受。
自然是因为云峙,他在的时候,是想像不到他不在的日子的,因为她不知道他这一走,究竟要多久,究竟会不会有变,她更担心,他到底怎样了。
但是心里再焦虑,她也没有办法,他不肯给她留下任何痕迹,她也寻找无门,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福。
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生活,待他回来了,他们可以更好的在一起,不拖他的后腿。
啊,又是一年了,她现在手里有了钱,弟弟们也大了一岁,合计着,要不要送两人去学堂呀!
但是二壮才四岁,这边又没有幼儿园,学堂都是住宿的,她不放心。要是让大胖一人去吧,那她还要照顾二壮,做生意不方便。
思来想去,她觉得,要不她自己在家里教两个孩子吧,回头去镇上书屋里买些纸笔,自己教他们先垫垫底子,以后也好上手,晚些上学也没关系。
心里这样打算着,也轻松了,背着小竹筐脚步轻快的走回了村。
到了家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人,还听到两个孩子抵触的声音。
“我姐上山了,还没回来呢,你们别等了!”
“大胖,说啥呢,还不给客人倒水喝?”
这是二婶的声音。
楚杏儿心里咯噔一声,这阵子二婶跟入了魔似的,隔三差五的往家里领媒人,不管怎么跟她解释她都乐此不彼,好像立志要在今年将她给嫁出去一样。
为此,她都找了二叔几次了,让他劝说一下,也没成效。
二叔说的是,主要是媒人觉得这桩婚事有油水捞,老往家里来说,二婶有时候想推的,被人几句花言巧语的,就给说动了。
所以,她也真是没办法。看来,人有好名声也很头疼呀。
探头一看,果然,又是那个白媒婆,旁边站着一个……嗯,怎么说,文质彬彬?至少,看着有几分书卷气吧,穿着比较斯文的一个人。
几人正要往屋里去,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一回头,看到了她。
“杏儿!你终于回来了!”二婶激动的过来拉住了她,将她拉到了那斯文人的跟前,“这位是李公子,那可是个秀才呢!人家不嫌弃咱们乡土人家,愿意跟你来相亲呢!”
楚杏儿一脸无奈,她都疲惫了,都懒得抬眼看对方。
“楚姑娘。”对方却突然对她恭敬的作了个揖。
她也得回一礼,“李公子。”
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听说楚姑娘惯会做买卖,这一看,确实比普通村姑讲究。”
楚杏儿扭头看了看自己,没怎么样啊,就穿的料子好了一点,连个手饰也没戴。
于是抬头看对方,正与对方那挑剔的目光相碰。此人,长得……很普通。只能说很普通,丢在人堆里都瞧不见的那种,但是此人的气场……十分自信,甚至有点自傲和自恋。
“李公子是秀才啊,失敬。怪不得说话都比旁人苛刻了些。”
这李公子脸色拉了拉,“我说的是实话,我今年二十有二,去年就中了秀才,是方圆百里最有前途的人,本来,我就算是找个官家的小姐,也说得过去的,但是听说你人很机灵,就来看一看。如若还行,我也不嫌你一身的铜臭。”
“……”
楚杏儿对这种恶臭男一点好印象也没有,直接笑着怼:“二十一岁中秀才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参加科考,肯定连中三元。”
此言一出,竟是将李秀才给激怒了,“无知女子!口出狂言!你这话就是大忤逆!”
“忤逆又怎样?还没怎么着呢,你就仗着你那小学文化在我这儿耀武扬威的,有什么了不起啊。考个秀才就觉得自己前途似锦了?有什么用呢,能吃还是能喝啊!”
“俗!庸俗!”李秀才给气疯了,指着她手指头都在颤抖,“粗鄙村姑,只知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就不该来!哼!”
没几句话,给吵起来了。
楚杏儿头一回觉得这次的还挺有趣,一叉腰,道:“李秀才,你别不服气,就你那点本事,我真瞧不上。不信,我给你作一首诗,你听听。”
她清咳了一声,背诵起李清照的一首她很喜欢的词: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背完之后,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李秀才,只见李秀才已经是满脸通红,大瞪着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挤出几个字:“你这,是诗?”
楚杏儿拍了下头,“哦,错了错了,是词。”
“你你……你从哪儿抄来的,这不可能是你写的。”
“别恼羞成怒啊,你要是有兴趣,咱俩可以坐下来好好斗斗诗,但是我是有条件的,你耽误我的时间,要给钱的。”
“你……简直岂有此理!”
“读书人就是爱憋这种抽象的成语。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你看看你,读书不如我,赚钱你不会,我要你干什么,走吧?大秀才!”
可以说,这个李秀才被她给打击的不小,气的是眼睛通红,怒容满面,吵不过她,只能对着白媒婆撒气,“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人!简直不可理喻!”
随后,一甩袖子,悻悻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