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樱桃,绿色的芭蕉,参差不齐的树枝树叶,滴答滴答流淌着的雨水,如珍珠一般滚烫在绿色的叶面上,饱满的透明的模样,像一颗颗泪珠。
阿蛮讨厌鲛人。
尤其尤其讨厌,如果不是鲛人,自己就不会在这里。
如果不是鲛人,自己就不会这么傻,就不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只知道缠着阿辰哥哥。
很小很小的时候,阿辰哥哥就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他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最喜欢翻过他家与阿蛮家之间的那一座墙,塞给阿蛮一些好吃的。
记得逃出丞相府的时候,还是阿辰哥哥带自己走的。
那一天。
是自己的父亲纳新夫人的日子,那个女子多么好看啊,她比阿蛮大不了多少,却要让阿蛮叫她母亲,阿蛮很是生气,自己的母亲才去世没有多久,平日里和母亲恩恩爱爱的父亲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妖媚的狐狸精给魅惑了,没有几个月的功夫,他居然就想要纳一个新夫人。
阿蛮很小很小,她跑到那个新夫人的房间里去,看见她水蓝色的发丝披在肩上,看着她艳丽无比,极为妖媚的面容,看着她扬起的眉梢,嫣红的唇角,阿蛮气坏,手里提着一壶水,直直向那女子泼去。
“贱人鲛人贱人鲛人贱人鲛人贱人鲛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顾得一时撒泼卖座,完全不知后果会怎样,那个坏蛋鲛人,她居然勾起唇角边一抹冷笑,眸子冷淡的看着阿蛮。
丞相听闻自己的女儿撒泼卖座,对自己的新夫人不敬,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便看见自己宠爱着的新夫人一脚委屈。梨花带雨,却依然紧紧握着阿蛮,水蓝色的眸子盛了一片温柔,
“阿蛮不生气好不好,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惹你生气了。”委曲求全的模样直叫丞相大人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挥,便直直给了自己女儿一个巴掌。
声音大的惊住了四座。
“不要脸的狗东西。和你那贱人母亲一个样,吃里扒外。”丞相大人愤愤的骂到,完全不顾此刻屋里还有些其他人,指着自己的女儿的鼻子,就数落到。似乎还嫌弃女儿呆滞的神情,没有什么反应,气不打一处来,便又给了阿蛮一个耳光。
“来人,将这狗东西关到后院去,没有我的吩咐,谁敢给她一点吃的我要谁的狗命。”
一旁的鲛人新夫人笑的花枝招展。阿蛮直到被仆人的蛮力压着时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向新夫人而去。使劲的咬了一口仆人,趁他不注意,便抡了鲛人新夫人一个耳光。
然后小小的稚嫩的面孔上就挂着得意的笑,即使脸上的红印子大大的呈现在众人眼前,她的眼神依然倔强,不肯轻易服从。
“你才是贱人!”
她得意的笑,看着新夫人被打到偏向一边的脸,火红的印子,心里不禁满足,本想着再次给她一巴掌,结果就被丞相大人一个蛮力扇到了一旁的桌椅上。
额头处一大片淤青,还滴着血,头上的簪子直直戳入了头皮深处,乌黑的发中一点一点露出了大片大片鲜血。
确实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助之手。
他们多半都在看着笑话,看着阿蛮肿起来的脸蛋,新夫人依偎在丞相大人的怀中,露齿而笑,妖媚又不失风华,讽刺的眼神看着地上的阿蛮。
呵,贱人的女儿,果真不成大器。
她绝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看着一旁眼里冒着凶光的丞相大人,委屈的说道,“老爷,阿蛮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我……我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这里……”语罢。她眨巴眨巴了眼睛,泪水便顺着脸庞流下。
发丝混乱,衣衫不整,却倒有一股子别味的凌乱美。
新夫人还准备跪下,神情委屈,一把被丞相大人搂了起来,丞相大人呼吸紊乱,语气仓促。
“这,这是何话,本来就是她的不对。你为何要替她说好话,茹茹,你就是太善良了。”
眉梢一转,他嗤之以鼻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也真是丢人现眼。”抬眸便看着已经愣神的仆人,怒到,“我说的话不顶用了是吧,还不把她关到后院去,省的再疯狗乱咬人。”
“丞相大人这话说的倒真是漂亮。”门外忽然传来清冷而又讽刺的声音。
是南宫辰,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他的姐姐南宫馥更是贵为当今皇后,就连杀人不眨眼的皇上也得对着南宫馥低眉颔首,毕竟是自己爱着的女子。
也真是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突然来到丞相府了,这小子现如今辈分尊贵,自然是惹不起的,就算自己是当今丞相,但皇上已经不信赖自己了,朝堂之上自己所说的什么都会被反驳。
恐怕这是等着自己赶紧退位呢。
丞相大人心里想着,便在脸上急急忙忙调出一副假兮兮的笑来。
“辰公子快坐,瞧瞧这群狗奴才,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话还未说完。南宫辰便冷言冷语道,“不就是怕看不到丞相大人这一幅狗咬人的模样吗。”讥笑的看着丞相大人僵硬的面孔,蹲下身子便抱起阿蛮,轻声哄到。
“阿蛮乖。辰哥哥这就带着阿蛮回家。”
丞相大人不禁傻眼,什么时候阿蛮这妮子居然和南宫辰扯上关系了,丞相不禁眯了眯眼睛,这可是一个很好利用的棋子啊。
南宫辰却抱着阿蛮就走出了丞相府,来来往往就如同自己家一般,极为随性,甚至连余光都没有瞥一下呆滞住的丞相。
“慢着。”丞相大人摆出一副笑容,发话道,步子急促的走了出来,追上南宫辰,便说道,“辰公子这随随便便就把阿蛮带走,不好吧。”
他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只老狐狸,丑到极致,南宫辰依旧是没有看他,只是良久,勾了勾唇,一抹讽刺的弧度溢出嘴角。
丞相大人的笑僵硬在嘴角边。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滞,阿蛮动了动麻木的身子,重新依偎在南宫辰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