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陆心远来到老人自行开辟的小天地中,此时老人站立在一处石崖之上,身后不远处,是已无大碍,却仍旧未见清醒的陆心远大弟子,萧离栀。
“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李乾闻回头看向陆心远。
“那师叔能不能告诉我,西方极乐为什么要对袁甲下手?”按照李乾闻老人之前所说,陆心远已经猜测了多半是之前地藏尊者所为。
李乾闻摇了摇头“此事我也说不清楚,按照你的说法,大抵是你们强开光阴长河,地藏现身的时候做的手脚,地藏不知道什么时候截取了那小子三年的光阴,悄然在其体内种下了一缕阿修罗的恶念。这才让那小子气海中无故多了一双血色双瞳。”
“八部天龙中的阿修罗?”陆心远陡然皱起了眉头。
阿修罗,意译为“非天”,佛教神话中的至高恶神。传说他与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却不是人。据佛教传说,阿修罗与同为八部天龙的帝释天是死对头。两者相遇必然生死相斗,不知为何,身为恶神的阿修罗却可以居于须弥山洞窟中,与诸天万佛共听释迦梵音。
“没错,老夫不会看错,那的确是一缕阿修罗的恶念,不过还好的是那缕恶念并无其他意志,乃是单纯的负面恶念,我以阵法暂时压制住那阿修罗的恶念,不使那股恶念影响袁甲的同时放开一丝阵法,也算是给那小子留下一个依仗。”
“多谢师叔。”陆心远朝着李乾闻做了个稽首。
“至于为何会给袁甲种上那股恶念,我暂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后若是与西天佛国接触,你可要小心,我总觉得这一切只怕都是朝你来的。”李乾闻认真叮嘱道。
“嗯。”陆心远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边是修行界此时的暗流涌动,一边是佛国的算计,本就不爱多计较的陆心远此时只觉得头大。
李乾闻察觉到陆心远心绪浮躁安慰道:“行了,你也别太过担忧,虱子多了不怕咬,更何况你身后可是这天下头一号金字招牌,鸡鸣山啊。”
老人陪着陆心远站了一会,便先行离去,留下了陆心远与不远处昏迷的萧离栀。
陆心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明亮的月亮,莫名想起小时候大师兄曾经给自己讲的故事,说那月亮之中有捣药的兔子,还有伐桂的壮汉,更有一个倾国倾城的仙女。小时候的陆心远对那仙女跟伐桂的壮汉都不感兴趣,独独对那捣药的兔子情有独钟,时常将之与四师兄养的珍珠雉作比,说那些杂毛鸡啥也不会,还浪费口粮,不如炖了喝汤。气得柳丝竹大骂这个小师弟不动风情。再大了一些,陆心远被二师兄拉去做炼丹的苦力,那时陆心远就想,要是自己有个会捣药的兔子该多好…
陆心远自顾自的回忆着小时候,将自己从那杂乱的心绪中脱身而出之时,一道道细小的水流正顺着陆心远身后地上的石缝之间慢慢靠近着…
陆心远坐了一会,突然觉得屁股下面一阵湿意,伸手摸去,入手皆是冰凉的水渍,自己屁股下面一方小小的地面已经全部被打湿。
“不好!”陆心远心道不妙,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急急腾身而起,离开那地面。同时陆心远朝萧离栀昏迷的地方看去,只见那边一个杀气腾腾的少女正死死盯着自己,手中湛蓝光芒涌动。
“慢着,萧姑娘,你听我说…”
还没等陆心远说完,萧离栀手掐法诀,那一方被打湿的地面上蓝光骤起,随即一道粗如巨木的水柱从那蓝光中冲天而起!
没有防备的陆心远被那水柱击中,直直飞向了高空。陆心远身上衣衫尽湿。嘴角还渗出丝丝血迹。
“萧姑娘且慢!且听在下一言。”陆心远急速飞遁拉开与那水柱的距离。慌忙解释道。
“你们这些贼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毁我栖云山,伤我亲友!今日我一定要宰了你,替我栖云山报仇!”萧离栀眼中满是怒火,一张俏脸之上满是狠厉之色。显然醒转之后身处异地,又不见自己舅舅与本命牵连神物的萧离栀,把眼前的小道士当做了自己的仇敌。
萧离栀身形一动,那冲天水柱顿时化作一只湛蓝色的巨剑,对着半空中的陆心远当头斩下!
陆心远有些无奈,急忙掏出李乾闻送给自己的铜环套在身上,身化虚无,躲过了这一剑。
萧离栀一眼看出了陆心远身上铜环的不凡,只是此时萧离栀已经怒气冲天,见水剑未建功。立马腾身而起,手指竖起朝天,只见萧离栀指尖湛蓝光彩大作,那巨大水剑分散成数以百计的水团,接着萧离栀念动真言,那数百团水团顿时化作一条条半人来长的水鱼。一条条水鱼游曳在陆心远四周,然后如巨炮一般猛的撞向陆心远!
“唉。”陆心远心中唉叹一声,这叫什么事啊,自己不久前刚跟李云象打完一场硬战,这会这姑奶奶竟然又要逼自己出手。陆心远躲过数条撞向自己的水鱼,那水鱼与陆心远错身而来,将地上轰出足有数丈方圆的大坑。
“萧姑娘,你再这样我可要动真格的了。”陆心远咬咬牙朝萧离栀喊到。随即拔出身后木剑,福至心灵间陆心远手持木剑运转灵力,在虚空之中以北方七宿的星宿排列,演化玄武道则。
只见虚空中二十八个光点闪动,彼此勾连出一副玄武星象图,陆心远心念勾连星图,随即那撞入玄武星象周围十丈方圆的水鱼立马身上覆盖一层墨绿的光彩,断了与萧离栀的联系。
“小贼!你做了什么?!”眼见自己术法被陆心远所夺,萧离栀顿时有些失措,急忙倒飞出去,拉开了与陆心远的距离。
偷师于李云象的这一招建功,陆心远倒也没有驾驭术法轰击萧离栀,而是放开心神静静体悟这一道水法的精妙之处。
这边陆心远刚刚放开心神,一丝莫名的气韵透体而出,萧离栀正狠狠的盯着那个小道士,自己水法被破,加之如今刚刚苏醒,灵力干涸,便只得先躲开观察。
怎料陆心远身上那股莫名的气韵染发到萧离栀这边,萧离栀莫名心生亲近,仿佛二人像是相识已久的旧识一般,一时间连萧离栀眼中的恨意都冲散了许多。
萧离栀急忙回转过来,眼中带着一抹惊惧之色。“狗道士!你对我做什么?!”
陆心远被萧离栀的喊话打断了感悟,周围水法散去。陆心远摸了摸脑袋,只说自己也不知道。
萧离栀死死的盯着这个看似温淳的小道士,眼中恨意惧意皆有,在她看来,这个小道士多半是做了什么,比如窃取了自己的水运,自己才会对他心生亲近之感。不然为何自己一身水运足足少了五成?!
好想是看出了萧离栀的心思,陆心远趁着萧离栀暂时没有出手的机会急忙开口道:“萧姑娘误会了,我绝非贼人,姑娘身在此处是姑娘的舅舅,也就是那明煌亲自背姑娘到此,向我们求救,姑娘的一身水运也是在昏迷的时候自行崩散的,若是不信,待会姑娘从这小天地出去之后自可证明在下所说的话。”
陆心远生怕萧离栀再暴起出手,一连串的话急忙说出了口。
那边萧离栀听完了陆心远的话,暗自沉思了一会,好像自己的确是当时听见栖云山噩耗,气血攻心,一时昏迷过去的。确实与这小道士无关,加之自己舅舅对着小道士观感颇好,萧离栀一时有些摸不准眼前这小道士到底是好是坏。
一直昏迷不赢的萧离栀哪里知道,在她眼前的这个小道士,就是人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鸡鸣山天君,不但与破开栖云山宗门的李云象打了一架,并且在稀里糊涂间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小道士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