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寒暴躁地挂断了Are的电话,面色铁青,手机被抛到床榻一边滑落在地。
夜幕笼罩过后,又会迎来新的黎明。
接下来的几天程墨寒都没有找安筱的麻烦,而安筱也在默默推进着自己的计划。
——
翌日,二人例行一起去公司。
虽然安筱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不过面色苍白,身体半倚靠在门上,一副疲倦无力的模样。
程墨寒几次想开口询问情况,却极力地保持沉默。
最后他终于没忍住,没好气地问道:“又在耍什么花招?”
安筱苍白无力,默默地看了一眼程墨寒。
“问你话!”
“没事。”虚弱的声音从安筱口中传出。
这声音分明就是有事情!
知道安筱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程墨寒心中一阵烦躁:“死在车上的时候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唔!”安筱迟疑了一阵,才缓缓说道,“肚子疼。”
程墨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安筱的意思。
他冷哼一声,不留情面地道:“肚子疼找我没用,自己长了腿就滚去看医生,赵明。”
“是。”赵明随即会意,将车辆的方向转向医院。
“我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安筱皱起眉,看上去很是抗拒医院。
程墨寒眼里升起一丝怒意,以及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不想去医院就滚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他好心让她去医院,没想到这女人还不知好歹。
他有什么理由逼迫安筱去看医生?他本就应该让安筱生不如死才对。
车停在一处路边,安筱被赶了下来。
她虚弱地猫着腰下车,看着车绝尘而去。
程墨寒看着后视镜中那瘦弱的身影,她蹲在路边,碎发遮住了痛苦的神情。
镜中的她渐渐缩小,像一只流浪猫儿一样被丢在路边。
程墨寒没看到的是,在那碎发之下,安筱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确认了周围没有程墨寒的眼线,便甩甩头发站起身,神色依旧冷酷,潇洒得根本看不出来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在车上装病是她的谋划之一,因为只有突发情况下,程墨寒才来不及安排人监视她的行动。
安筱迅速离开了路边,走进一家便利店,接着又进了一家大型商城。
待她出来,换了一身老年妇女穿的大花连衣裙,头用丝巾包裹着,已然化身成一个面貌丑陋、妆容乡土、脸上还长着一颗大痣的农村妇女。
她手里多了一个布制的手提袋,里边装着她原本的衣服。
在路边随手招了一辆车,安筱便踏上了一条通往监狱的路。
路边的景色越发荒凉,风吹起的黄叶又落了一地,寂静得都能听到乌鸦扑腾翅膀的声音。
安筱在这下车,身后的出租车逃也似地离开。
监狱的大门正打开着,里边站着一排正在等待探视的犯人家属,以及一排警员。
“干什么的?”门口的警员拦住了安筱。
“我是来看我弟弟儿的,没来迟吧?”安筱紧张地开口,语调却变成了西北的口音。
她面对着警员们,一副乡下人没见过大阵仗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害怕。
警员上下扫了她一眼,做了简单的身份核查以后就将她放进去了。
她始终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在人群中显眼。
“吱呀~”
终于到了安筱。
面前的铁门缓缓打开,上一个家属抹着眼泪走了出来。
“下一个,李铁娃!”里边传来警员的声音。
安筱走进门内,隔着玻璃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娇娃!是你吗?!”李铁娃隔着玻璃喊道。
可是当他看到面前缓缓坐下的女人的样貌时愣了一下,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安筱坐在对面,拿下了对讲机,指甲叩了叩机身,示意李铁娃跟他对话。
李铁娃木讷地坐下,缓缓拿下对讲机,眼睛始终疑惑地落在安筱身上。
她用着自己熟悉的口音,声音却分明不是李娇娃。
“哥哥,你在牢里还好哇?”
“你是哪个?”
安筱抬起头,二人的目光在那瞬间对上,“我是你妹妹儿啊,你忘记咯吗?”
李铁娃瞪大了双眼。
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妹妹!
她是安筱!
不是说她必死无疑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已经刑满释放?
两边有监狱警察看着,安筱不便大声说话,只能用极其隐晦的词语与李铁娃沟通。
她缓缓低声道:“哥哥,我好难得才来一次南城哦,你不要这么激动嘛!”
李铁娃别过脸去不敢正视安筱的目光,问道:“你来搞么子?”
安筱哭丧着脸问道:“哥哥,你说你好好地为什么要参与杀人啊?是不是被人骗咯哇?”
“呵,就是安家给我钱让我杀人的。”
“真的吗?哥哥你好傻哇,晓得不?”安筱故意拉长了声调,阴森森地说道,“当年的证人,只剩下你一个了。”
李铁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开始微微颤抖,冷汗从额头上源源不断地冒出。
“你是不是在想,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曾来看你,是不是家里出了啥子事?”安筱盯着李铁娃。
她的意思是,她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
李铁娃用余光偷偷瞄了安筱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安筱的嘴角勾着诡异而危险的笑容。
可仔细看看,她又分明没有任何表情。
真是见了鬼了!
“爹妈还好吗?”
“好得很,”安筱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到:“哥哥你不要担心,我和我老汉儿也一起回家照顾爹爹妈妈了,只要你在牢里乖乖的,他们肯定会平安等着你回去的。”
她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了。
她需要李铁娃乖乖地交代当年的真相,否则,他的父母就会有生命危险。
“你敢!”李铁娃突然吼了一声,瞪着安筱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囊个了嘛?我回去照顾爹爹妈妈还不好嘛?”安筱也大叫起来,只不过她表现得就是农村泼妇在和人争执。
李铁娃知道这些话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她在外边,而他在里边。
除了他以外的证人全部都死了,说明有人在这五年里蓄意抹杀当年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