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色风衣,从前板正一丝不苟的风衣,现在也多了几丝褶皱,一看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熨烫了。
男人手里拿着枪,在沈佳人将刀胁迫在黎若若脖子上的瞬间,男人打开了保险盖,修长的手指抵在扳机处,只需要一秒,他就会扣下扳机。
“你大可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更快。”
男人冰冷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刺刺穿了沈佳人的心脏,让她手上一抖。
可她还是不肯就此放弃,抓着黎若若的头发,将她的头向后仰,面目狰狞地吼道:“好啊,你开枪啊,就算是要死的瞬间,我也会割下去,到时候你也救不了她!”
说着,她嗤笑一声:“阿衍,我对你还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你别忘了,二十年前是我救了你和那个老太婆!你们欠我两条命!”
封沉衍脸上毫无变化,依旧冷这一张脸:“你救我?沈佳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要用这样的谎言哄骗自己么?”
男人的目光向下落在了黎若若的身上,微微蹙眉,然后再次凌厉地看向沈佳人:“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了她!”
沈佳人不愿意:“不,我不要!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连杀你,都没能杀死!”
封沉衍冷笑:“杀我?你还没这个资格。”
就在他要开枪的瞬间,门外响起一道陌生的女人声:“沈佳人,放开黎若若!”
下一秒,便见一个中年妇女身着华丽的服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持枪保镖。
“封少,你还活着,我还真是意外,不过,现在我也不想杀你,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一起同归于尽,要么,你现在带着那个女人离开这里,放过沈佳人,不然真的开枪起来……”
女人指了指身后的保镖:“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行动受限,所以封沉衍带来的人并不多,而女人带来的却比较多,所以封沉衍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让她放人。”
女人没有一丝犹豫命令道:“沈佳人,我让你放人!是不是没听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黎若若说的那些话萦绕在她的耳畔,让她说什么也不肯放。
“不,我不放,就算是同归于尽也没有关系!死之前能杀了这个贱人,我也心满意足了!”
说着沈佳人看向来人:“妈,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结果么?”
妈?
黎若若一怔,将来人上下扫了一遍,才发现女人确实和沈佳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比起沈佳人,她长得更加精致妩媚,更有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想象中宋雪的样子,也看过照片,可看到真人的时候,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男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宋雪确实有些魅力。
尤其是比起沈佳人,完全不一样。
就在黎若若还在看的愣神的时候,宋雪忽然上前一巴掌打在了沈佳人的脸上,然后快速从包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抵在了沈佳人的额头。
“沈佳人,我说话你都不听了?真的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你也不看看,没有我,你有什么?”
沈佳人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宋雪,心里全是不忿,可枪都抵在了头上,她哪里还敢反抗,只能快速扔掉手里的刀,红着眼看向宋雪:“妈,你为什么……”
“走!”
宋雪也不解释,拽着沈佳人就向外走:“给我上车!”
沈佳人不甘心地瞪着黎若若,明明就已经近在咫尺了,为什么还是让她跑了?
路过封沉衍的时候,沈佳人猛地望向他,用一种悲哀的语气说道:“阿衍,可惜你现在就得了,也一切都晚了,她胃癌晚期,活不过今年的!”
话落,封沉衍瞳孔一颤,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一直目送着宋雪的车队离开,才转头惶恐地看向黎若若,声音都在发颤:“她……她说得是真的?”
黎若若朝着他挤出一抹笑,撑着一口气,轻声道:“没什么。”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封沉衍吓坏了,连忙将她身上的绳子松开,然后伸手捧着她满是血的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若若苦笑:“我说过了,可你不信,不是么?”
一句话,让封沉衍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是,她说的没错。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不相信。
忽然,黎若若身子一阵抽搐,一口鲜血吐在了封沉衍的手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向下流,吓得他瞪大了双眼,快速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她浑身都是血,到处都是伤口……
再想到她还有胃癌,封沉衍心狠狠揪在了一起,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抱着她向外走,径直上了迈巴赫。
“对不起……若若,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受这么多委屈,这么多痛苦,而现在……
黎若若躺在他的怀里,虽然很想说没关系,可浑身的疼却让她说不出这句话。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黎若若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勾了勾唇角:“你活着就好了……”
他活着,那奶奶就不需要她操心了,她也不用再担心封氏的股权问题了,终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是卸了力气,没了之前的紧张度,说完这句话她就晕了过去。
这次,她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
梦里又见到了妈妈爸爸,还有哥哥和夏天,他们都站在那里向她招手。
可就在她要过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一只手将她拉住:“若若,还没到时间,回来。”
她回头望去,是封沉衍。
曾经她无时无刻不肖想的男人,可在这一刻,她却笑着挣开了他的手,朝着他摇了摇头。
“阿衍,我活够了,也累了,放我走吧,人间的事交给你了。”
说罢,她便转身朝着爸妈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真的活够了,虽然才短短不到三十年,可对于她这一生,却也足够崎岖,足够痛苦,足够复杂,足够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