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若脚下一顿，顺着门缝朝里看了过去。
沈佳人的病床前，封老太太和封沉衍都在，只是他们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奶奶，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我觉得很惭愧……是我破坏了阿衍和若若的婚姻，才会让她一点点入了魔，我原本只是想找奶奶你躲一躲，但是没有想到……”
沈佳人呜呜地哭了起来，把封老太太给吓到了，连忙安抚道：“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好愧疚的？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更何况，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现在你早就是我们封家的儿媳了。”
说着，封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封沉衍：“阿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别再拖了，就以这个借口和那个女人离婚吧，趁着你们是隐婚，外界并不知情，不然封家也会被她拖累了。”
“奶奶？这样不太好……”
封沉衍还没说话，沈佳人就已经开了口：“阿衍，你快劝劝奶奶，这样不好，一定会惹恼了若若的，要是她生气了，再做出一些伤害奶奶的事，那就……”
听到这里，黎若若再也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到这些？”
她转头看向封沉衍：“你不是说她自杀快死了，需要输血么？怎么现在好端端地躺在这里，讨论着要怎么污蔑我？”
封沉衍看着她浑身湿透，身上还有摔伤时的印记，眉头微蹙，嘴上却丝毫没有留情：“等你来，佳人就已经死了，你要是想要救她，就不会耽误这么久。”
黎若若紧紧捏着拳头：“我还不够快么？为了救自己仇人，我在大雨里不要命地奔跑，结果来了就听到你们这样编排我，封沉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说阿衍做什么？”
封老太太忽然开了口：“让他离婚的是我，当初去你们黎家提亲的也是我。”
说着，封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沈佳人的床边，看着黎若若冷笑：“黎若若，你别忘了，促成你和阿衍这段婚事的是我，如今我要取消了，这很过分么？更何况，如果不是我的逼迫，你觉得阿衍会同你结婚么？”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黎若若的心口，顿时鲜血直流。
没错，如果没有封老太太，封沉衍根本不会娶她。
可她本也从未强求封沉衍娶她，当初要娶她的是他们封家的决定，如今要将她抛弃，也是封家的一句话。
那她算什么？
他们需要的时候就招招手，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出去的棋子么？
黎若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封老太太，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强忍着所有的委屈：“老太太，你说得没错，我能和阿衍结婚，确实是因为您，这一点，我没忘记过，但是……老太太，如今我身受冤屈，我不能就这样离婚。”
她可以离婚，可她不想被封家当作垃圾抛出去。
“身受冤屈？”
封沉衍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后勃颈，将她拽到了面前：“黎若若，你怎么敢说出身受冤屈这四个字的？”
黎若若吃痛，挣扎了一下无果，便倔强地抬头迎上了封沉衍森冷的眸光：“我为什么不敢说？我问心无愧，我为什么不敢说？”
“你不配！”
封沉衍将她的脸掰向沈佳人，指着她说道：“你以为佳人为什么会自杀？”
“你简直不知所谓，她为什么自杀，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
封沉衍拿出手机打开热搜：“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你看看你买的这些热搜，每一句话都是把佳人往死里逼，这还叫不知道？”
“我已经问过了媒体，就是你花钱让他们造的谣，甚至还买通了那个叫刘原的医生，编造了一段录音给警察，试图扰乱警察的方向，将所有的罪责全部归到佳人的身上。”
封沉衍死死捏着她的后脖子：“黎若若，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黎若若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快速地将所有事拼凑在了一起，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会在看到热搜的时候，感觉不安了。
原来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沈佳人的计谋。
要想让自己毫无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嫌疑人，再通过自杀这样的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到她身上。
黎若若看着沈佳人，笑着说道：“难怪你昨天要拦着我见阿衍，如果我昨天在事情发生之前将录音放给阿衍听，就完全不一样了，是么？”
沈佳人咬着唇，向后缩了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想装？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黎若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根本就不爱阿衍，为什么还要破坏我和阿衍？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
沈佳人哭得梨花带雨，双眼泛红，看上去十分可怜。
她小心翼翼地抓着封老太太的手：“奶奶，我真的没有敢奢望过什么，我只是想可以安安静静地陪在阿衍身边，就算一辈子当不了封太太也无所谓……可是……”
“奶奶知道。”
封老太太哄着她，然后转头凌厉地看向黎若若：“黎若若，你闹够了没有？以前，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阿衍，才会逼着阿衍娶你，可你……居然这么多年都是在我面前演戏……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要不是我逼着阿衍娶你，阿衍也不会那么痛苦，既然一切是我一开始做错了，那我就应该拨乱反正。”
说着，封老太太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丢在床上：“现在，你就把这份离婚协议给签了，从今以后，你就和封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那份离婚协议，黎若若感觉浑身一颤，凉意从脚底一点点蔓延到了心尖，然后将她完全吞噬。
原来人翻脸不认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签下，可现在……
黎若若抬眸，猩红着眼睛扫了三人一眼，一字一顿道：“不，我不会签！我不会让自己一身污名地被你们封家丢出去！”
既然，封家要不仁不义，那她……就要带着这一身污名，将封家全部拉下水。
凭什么她一个人在这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她要让所有人都下来看看，这泥沼有多冷，有多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