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沉衍觉得自己很冤，可又觉得一切都是活该。
是他对不起她，也是他自己认不清自己的心，她误会他这样深，他又能怨谁呢？
“若若，不是你想的那样，封家的事……”
封沉衍叹了一口气：“很复杂，我会慢慢告诉你，好么？现在你先好好养伤，其余的什么也不要想。”
“我去老宅的时候，奶奶已经奄奄一息，我告诉她，你没事了，她很开心，也很满足，你别让她的心思白费。”
封沉衍拧着眉，想起当时的情景。
封老太太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猛地一辆，转而松了一口气。
封家没有绝后，她的孙子没事，这也让她终于敢死了。
她拉着他的手，笑了笑，问完黎若若的情况后，便只是摸着他的脸颊，呢喃道：“阿衍，我认为撮合了你和若若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虽然对不起若若，可……我也弥补了当年对你妈妈的愧疚……”
“如果当年，我可以站出来保护你妈妈和你，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分不清感情，看不懂自己的心，当年我宠爱你爸爸，造成了慈母多败儿……你比你爸爸强多了，不论是商业上，还是对待感情……”
“我强行把若若送到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很恨我？可我知道，你爱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不懂，等到你懂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
“只是……”
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轻：“我又对不起若若了，为了救你，捆绑了她，害了她的一生……她会恨我的吧……我只能下辈子再补偿她了……见到她，帮我转告她，是我对不起她……”
话说到这里，封老太太便没了呼吸。
封沉衍抱着她的尸体，那张冰冷的脸终于有了动容，眼眶逐渐泛红，最终他闭上眼睛紧紧抱着她。
“奶奶，谢谢你。”
谢谢你将若若送到他的身边，他才有机会看清楚自己的心。
回过神，封沉衍伸手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奶奶最后让我告诉你，有你这个孙媳妇，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也让你不要为她难过，她其实也确诊了癌症了，没有太久的时间，只是这一次提前了罢了，希望你不要怪她。”
等他说完，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黎若若已经哭红了双眼。
“她们在哪里？”
黎若若擦了擦眼泪，看向他：“她们在哪里，你带我去见见她们，好么？”
“我已经安排火葬场火化了。”
封沉衍扶着她：“现在局面不好，所以我没有设灵堂，直接下葬了，奶奶葬在了封家陵园，夏天我葬在了你父母边上。”
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黎若若身子一僵，只觉得心里难受到了极致。
“夏天是因为我才会死的，可他们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她紧紧咬着唇，抓着封沉衍的胳膊：“我要去墓地看她们。”
“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去那种地方，你需要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她冷笑一声：“你不是也知道我胃癌晚期了么？我还需要休息什么呢？我就算再怎么休息，也不会再有什么进展。”
“但你还是需要休息。”
封沉衍说不过她，只是将她按在床上：“她们不会跑，更何况，她们不也是为了你可以活下来么？你如果现在不管自己的身体，她们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牺牲？本来就不应该有牺牲！”
但黎若若知道，其实她不过是因为自己无能所以，才朝他撒气罢了。
“封沉衍，如果你早一点出现，她们就不会死！你为什么要假死？”
她用拳头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要不是因为你，她们现在都还活着！还有孙老先生，你以为他是因为什么才会死的？不也是因为你们封家么？”
说着，她忽然停下来：“封氏现在怎么样了？股权你都拿到了么？”
“还有沈佳人他们呢？宋雪呢？”
“你先冷静一下。”
封沉衍竭力想要安抚她，却发现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怎么也安抚不下来，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你自己的身体，其余的都不要去想。”
黎若若不想理会他，睁开他的手，指着门口的方向：“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活着，她开心，可也因为他活着，过去的种种痛苦又再一次充满了脑海，让她想要忘记都无法忘记。
“若若……”
“出去！封沉衍，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你，知道你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因为人死了，一切的恩怨就都了了，可你没死，那所有的恩怨就还依然存在在这里。”
说罢，她笑了笑：“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够心平气和地和你和好？更何况，面对奶奶和夏天的死，你是如此的冷漠，对于那些为了你而牺牲的人，你一点情绪变动都没有……封沉衍，你的心根本捂不热，我根本不相信你爱我这件事。”
“我……”
“出去！”
见她态度坚决，封沉衍也只能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别生气了，事情我都有想办法解决的。”
黎若若不理会他，转头看向窗外。
今年的冬天还真是异常地冷啊，让她哪怕坐在床上，盖着被子也觉得浑身发凉。
她抱了抱胸前，看着窗外飘雪，想来这应该是今年的初雪，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浪漫，只觉得落寞悲凉。
因为好多人都不在了。
夏天，奶奶，都去世了，哥哥仍旧躺在icu没有能够醒来的意思，而许湛哥哥……因为哥哥的事，她无法原谅他，也不想再听他的解释。
正想着，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黎若若以为是封沉衍，头也没回：“不是让你出去？还进来干什么？我不想……”
“是我，你的恩人，颜北城。”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黎若若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来。
他们之间从未表露过身份，可黎若若不是傻子，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她又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差距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