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有事瞒着我。”
许湛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失忆一次，还变得疑神疑鬼的？”
“若若怀孕了，为什么瞒着我？”
黎凌风声音顿时冷了几分：“我知道一定是她让你瞒着我，但你就真的瞒着我？还任由她怀着那个人渣的孩子？”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许湛轻抿薄唇：“留不留，什么时候做手术，我认为都应该她自己决定，但我会控制时间，现在将近三个月了，我已经提醒她了，不能再拖下去，她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做手术。”
他顿了顿，将车停在了路边：“阿风，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像你这样，不是逼着她离婚，强迫带她走，就是现在玩失忆，羞辱她，伤害她，瞒着她做那么多让她害怕担忧的事……从某个角度，你和封沉衍没什么区别。”
“许湛！”
黎凌风解开安全带，反手拽住许湛的衣领：“你说什么呢？我和那个人渣像？那个人渣想要她的命，我呢？我想要保住她的命！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妄自下结论！”
“被我说中，所以气急败坏了？”
许湛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手，只是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你没有伤害她么？你知不知道，当你认沈佳人，不认她，还对她各种羞辱的时候，她有多害怕？多恐惧？多心碎？她一直在哭，甚至哭晕了醒来又继续哭，到了最后，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决定？”
黎凌风身子一僵：“什么？”
“她想全部自己承担，还你一个自由，她说，既然你失忆了，这也是一件好事，以后你可以有你的人生，全新的未来。”
许湛心疼地皱了皱眉：“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但她早就没有未来了，生命也在倒计时，她想要和沈佳人同归于尽，想要揭穿一切还黎家一个清白，换你一身轻松。”
说着，许湛激动了起来，抓着黎凌风的衣领：“她想牺牲自己，你懂不懂？”
黎凌风瞳孔猛地瞪大，惶恐地看着他：“她……她真的这么想？”
“是，你不了解你妹妹的性格么？”
黎凌风手颤抖着松开了许湛，跌坐在了位置上。
他知道。
他的妹妹看上去很温柔柔和，似乎是一个乖乖女，可他知道，他的妹妹是这世界上最倔强的人。
一旦她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尤其是事关到家里和封沉衍的事。
就好像，他劝了她十几年，不要喜欢封沉衍，可她却从不听，因为她认定了封沉衍值得。
也好像，当父母因为他逃课打他的时候，她会出来拦在他的面前，甚至帮他挡下那些挨打。
以至于，最后逼得父母只能作罢。
她就是这样，小小的身体，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就是洪荒之力。
良久，黎凌风嗤笑出声：“是我害了她。”
许湛愣了一下：“她现在需要尽快手术，拿掉孩子，等恢复之后，就要开始治疗，但你现在这样做，她根本不可能好好接受治疗。”
说罢，他有些无奈：“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
黎凌风笑容僵在脸上，抬头看向天空：“许湛，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告诉她我的计划。”
他看向他：“她不会同意这样的计划，但我也不会改变，这条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现在再告诉她一切都是演戏，她又怎么受得了？”
“更何况，现在沈佳人已经入瓮了，我必须要由她引出身后的人。”
黎凌风将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哎，你接触过那些人，应该清楚，沈佳人背后的人，并不简单，也绝对不会是宋雪。”
“我甚至怀疑，宋雪也只是棋子，背后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不是黎家，都尚且未知。”
许湛沉默了几秒，苦笑一声：“你们两兄妹都是犟种，遇到你算是我倒霉，把我夹在中间两边演，这件事之后，黎凌风你最好是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许湛。”
黎凌风表情异常严肃：“这一次，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对方来势汹汹，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所以……”
他拍了拍许湛的胳膊，笑道：“如果我出了意外，若若就交给你了，我对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望，我只求她健康，快乐，安稳地活到老，如果她不愿意再恋爱，就辛苦你，帮我照顾到老，如果她再恋爱，你就帮我好好考察一下对方，我相信你的眼光。”
许湛抿着唇没说话。
“对了，我特意提醒你一下，虽然我把若若交给你，但是你别打她的主意，你只可以是她的哥哥，别的你别想，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许湛一怔，棕褐色的眸子狐疑地打量他：“我到底哪里不入你的眼？你别再拿我家的事说事。”
黎凌风轻笑：“你很好，没什么不好的，只是……看到封沉衍和她，我才明白，这个世间最能长久的情分，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爱情就算再深爱，一旦有一天出现了问题，爱情就会逐渐破裂，来得快去的也快，破裂了就没有回头路。”
“可亲情，终究……会念及一点你的好，就好像若若不恨我，却恨封沉衍一样，我希望你可以陪她一辈子，所以……只能是亲情。”
这段话像是无数把剑刺进许湛的胸口，疼得浑身冰冷，却又无法说出自己的痛。
他只能隐忍，就好像这么多年一样，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
他勾了勾唇：“嗯，我答应你，我会把她当亲妹妹，照顾一辈子的。”
说着，他将车重新启动：“不过，黎凌风，你也不准死。”
黎凌风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有些事，其实彼此都清楚，只要不说出口就可以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另外一边，夏天追了下来，看到黎若若扶着墙面全身都是冷汗，不由地一惊。
“黎小姐，我送你去医院。”
黎若若拦住她：“不用，我想去找个房子。”
“找房子？”
“嗯，最好是那种老小区。”
只有这样才能躲开封沉衍的眼线。
只要想起水池边的事，她就不想见他，只想快一点将孩子拿掉，找出沈佳人的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