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湛眼底闪过一抹落寞，但也没有强求，推开浴室的门：“好，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买点菜，晚上给你做顿好吃的。”
“嗯……我想吃猪蹄，你做的猪蹄最好吃了，怎么都吃不腻，还有……”
她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哥哥和自己现在的情况，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咬着唇摇了摇头：“其实，不用那么费神的，大餐不如等哥哥好了之后再一起吃吧。”
许湛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黎若若，难道你哥不吃饭，你就不吃么？你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吧？是还嫌自己胃不够坏么？”
闻言，黎若若瞳孔一颤，猛地瞪大双眼：“你……”
“你在中心医院做的检查，你觉得我能不知道？包括，你最近进了几次医院，都是因为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许湛神色莫名严肃了起来：“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进看守所，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我就等你洗了澡，好好吃上一顿之后再问你。”
说着，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糊弄过去？”
确实，她是没打算让他知道的。
许家虽然也不错，但许家主要业务并不在海城，如果许湛因为她的事和封沉衍对峙，对于许家并不利，更何况，她也不愿意再有人因为自己卷进这泥潭之中。
哥哥如果不是因为帮她，护着她，又怎么可能会进icu，她不希望许湛成为第二个哥哥。
只是……
许湛比黎凌风更倔，他要管的事，不是她说两句就会放手的，而且他和哥哥的关系是那般好，这事他恐怕很难完全不插手。
“先去泡澡，时间不许太久，半个小时就够了。”
许湛看透了她的心思，将她推进浴室，便快速将门关上，走了出去。
黎若若一边泡，一边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身上的这些伤不是车祸留下的，便是在看守所被打的。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车祸现场的画面，不由地心头一紧，当时如果不是哥哥舍身护住了她，现在躺在icu的恐怕就是她和哥哥两个人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她爱了十五年的男人。
回想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们互相救过对方不止一次，可现在他们却是那样恨着彼此。
想来也是可笑。
黎若若靠在浴缸边缘，顺着慢慢下滑进水里，她多么希望一切可以重来……
……
等黎若若出来的时候，许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见到她出来，抬手合上电脑，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我看你身上没有手机，给你买了一部新的。”
听到这话，她才想起来自己从医院被封沉衍带走的时候，身上没有带手机，便走上前拿起手机道了一声谢。
“和我客气什么？”
许湛将胳膊慵懒地搭在沙发上：“还顺便给你办了一个新号。”
黎若若愣了一下：“嗯？”
“我想你可能也不希望有人骚扰你，或者追踪到你的位置，但是如果你还想用以前的，我再让人去办一张就是了。”
“不用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细心，笑了笑：“还是许湛哥哥想得周到。”
被她这么一夸，许湛忍不住勾了勾唇，起身揉了揉她刚洗完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怎么没吹头？小心着凉，你现在身体不好，万事都要小心，知道么？”
想起许湛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的事，黎若若收起笑意，抿了抿唇：“嗯，我现在就去吹。”
“我帮你吧。”
也不容她拒绝，许湛已经拿了吹风机打开开关，温柔地帮她吹了起来。
他的大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拂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上飘过一样，有些痒痒疼疼的。
在封沉衍醒来之后，他也曾帮她吹过头发，当时也是这样温柔，那时她以为他们真的会长长久久下去，可现在……
正想着，许湛关闭了吹风机，又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晚上会有点凉，多穿一件。”
“哦，好。”
随即，许湛又帮她倒了一杯茶，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对于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什么打算？”
黎若若双手紧紧抱着水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这事不能放任不管的，越往后拖越……”
不等许湛说完，黎若若忽然抬头看向他，咬唇道：“我打算打掉，至于癌症……已经是晚期了，我想也没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去治疗了，我还有……”
“什么？”
许湛一直都很冷静从容，但在听到她这话之后，忽然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双温柔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眸子，此刻正惊恐地看着黎若若：“若若，你刚刚说什么？打掉？”
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癌症不可能用打掉这两个字，唯有……
他脸色异常难看，晦暗不明的眸子隐藏着太多黎若若看不懂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有些害怕。
“对啊……毕竟，我癌症晚期也没太久时间了，总不可能生下来的，更何况我也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捏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白，怎么感觉许湛似乎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惶恐地问道：“许湛哥哥，你……你该不会是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吧？”
因为许湛说他都从医院了解到了，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肯定是两件事都知道了，毕竟张医生虽然没告诉封沉衍，但是给她出了报告，那许湛去查系统肯定是能查到的。
可现在看他的反应，好像……
许湛凝着她看了许久，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抑制某种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道：“若若，你糊涂。”
话落，许湛重重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等你身体养好一点，就把孩子打掉，不能拖，胃癌方面我会去找全球最有权威的专家过来给你诊治，剩下的你什么也别管，安心治病。”
“不行，我现在的情况……”
黎若若着急，险些就把所有事都说了出去，好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头道：“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我不想牵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