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嘉和小区。
张守元踉踉跄跄下楼,双目血丝密布,额头青筋暴起。
辨别出方向后,张守元强忍着刺痛感朝小区外走去。
嘉和小区大门外百十米的距离,有一个不大的公园,那地方算是周围仅有的绿化带,同时,那里也是附近唯一一处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
凌晨四点钟,就算是最热爱晨跑的人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出门,换言之,此时此刻才是这座城市最安静的时刻。
进公园,沿着主干道走了百米左右,张守元一眼便看到了路中间的三人。
一老两少,皆是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看三人的年龄,应该是师徒三人。
在三人面前的地面上还摆放着几个小玩意儿,铜钱,玉印,雷击木,地上还有墨汁弹出的线条,颜色呈暗红色,显然是加了料的墨汁。
此时,在墨汁线条的半空,正有“砰砰”的细微闷响声传出。
“你们……找死?”
足足十多年,张守元第一次这么生气,看着对方,他心中甚至有种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冲动。
而对方面对威胁,丝毫不为所动。
居中站立的那位老道神色凝重,手中的桃木剑又往前探了几分:“不准靠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张守元单手捂着胸口,脸色狰狞:“呵,金丝桃木,还真是看得起我!”
老道手中那柄桃木剑俨然不是凡品,正常的桃木剑大都是浅黄色,随着树龄的增加而演变成粉红色,但眼前这柄,却是深红色,摆明了是老物件。
最关键的是,这柄桃木剑的红色剑身中还有若隐若现的金色线条。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老道缓缓上前一步,剑尖对准了墨条半空:“胆敢窝藏这种年限的厉鬼,更是罪加一等!”
“是吗?”
张守元忍着剧痛,缓缓站直身子:“这么说来,我老婆身体出现异样,也是你们搞得鬼?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面对张守元的质问,老道脸色如常:“这只是除魔卫道付出的小小代价而已,无关紧要!”
闻言,张守元缓缓点了点头,额头青筋根根分明:“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婉儿不能留在一旁,以此为契机,让婉儿主动遁走。”
“紧接着,再以阵法困住婉儿,引我出面,计划的倒是周密。”
阵法中,那道穿着宽袍的身影越发明显,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古装女子,长发三千,纷飞不止。
“我和婉儿的关系本应该是辛秘,你们又从何处得知的?”
“无可奉告!”
老道的态度倒是坚决,语气无比生硬。
就在这时,站在老道左侧少年惊呼开口:“师父,他在掐印诀!”
闻言,老道直接将手中桃木剑往前探去,剑尖直接穿透阵法中那古装女人。
那道身影旋即吃痛,狠狠的撞到了阵法上,而张守元心口刺痛之下,直接单膝跪地。
“把你的那些小心思都收起来,否则,别怪贫道不客气!”
老道抽回桃木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只要你肯安心去死,我保证不对你家人动手!”
张守元双拳紧握,双眸泛红:“晚了!”
“从你们对月怡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晚了!”
即便这种情况下,张守元仍旧咬牙站直了身子:“报上你们的名号,待我日后腾出手,挨个儿找你们算账!”
老道沉着脸,闷着嗓子道:“果然是邪魔,到了这种档口竟然还不死心!”
“三才化四象,先把这厉鬼解决!”
闻言,左右那两个小道士很是听话的上前,其中一个小道士,珍而重之的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物件,颜色呈金色。
金鉴,鉴,镜也。
在小道士将金鉴放于阵眼的前一刻,张守元狠狠一咬舌尖:“尊吾法旨,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神鬼合其形,你心合我心,我心合你心,千心万心万万心,意合我心,敕令!”
听到张守元这话,老道脸色瞬变:“桃花和合咒?你怎么可能知道?”
话音未落,老道一步上前,抢过小道士手中的金鉴就要按在阵眼上。
只是没等他得手,原本放在地上的三个物件突然崩飞,那古装女子的身影化成一道瞬光直接没入张守元心口。
随着剧痛感渐渐消失,张守元松了口气。
“我说过,已经晚了。”
“对我老婆动手,对婉儿动手,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守元扯了扯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大步上前:“既然知道桃花和合咒,也就是说,你们是茅山的人?”
“你、你别过来!”
见张守元走到跟前,老道下意识抓着桃木剑戳了过来。
这柄有些年头的金丝桃木剑对鬼怪的确是大杀器,但对肉体凡胎来说,不过是一柄不甚锋利的木剑而已。
低头看了眼顶在胸口的桃木剑,张守元嗤笑一声,抬手握住木剑:“就这?”
“啪!”
张守元狠狠一掰,这柄贵重至极的金丝桃木剑直接断裂成两半。
老道瞬间瞪大双眼,恐慌、恼怒、惋惜等情绪轮番上演:“贫道、贫……我跟你拼了!”
气急之下,那老道竟是冲上来要和张守元肉搏。
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张守元就算再不会打架,可对上这么一个五六十的老家伙,哪里会吃亏?
一脚踹到对方小腿肚上,张守元紧跟着又补上一拳,丝毫没有留手。
而旁边那两个小道士早就被吓傻,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们来之前就从师父口中听说了关于“张家人”的事迹,如今看到活生生的张家人站在跟前,没被吓得掉头就跑已经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三拳两脚捶翻了老道,张守元舒了口气:“为了对付我,不惜对普通人下手?你们算什么正派人士?”
“口口声声说我是邪魔外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作恶了?”
老道抱着肚子,疼的直不起腰,那里说得出辩解的话。
原本张守元憋了一肚子的火,可看着两个被吓傻的毛头小子和满地打滚儿的糟老头,火气没由的散去了大半。
而且据他的观察来看,这师徒三人实在不像是能筹谋出这种计划的人,不出所料的话,在他们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盯着两个小道士看了许久,张守元突然一伸手:“把东西拿出来。”
两人被吓了一哆嗦,左边那个,鼻子一皱眉头一挤,竟“哇”的哭了出来。
听到哭声,张守元就更没有找他们麻烦的想法了。
“闭嘴!”
左边那个被吓得当场闭上了嘴。
张守元挠了挠鬓角,接着说道:“把你们布置阵法用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带上这家伙滚蛋!”
听到这话,右边那小道士赶忙一路小跑把崩飞的东西都捡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张守元。
大致扫了眼这些东西的成色,张守元这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滚滚!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你……不,您真放我们走?”
右边那小道士鼓着胆子多问了一句。
闻言,张守元一横眉,摆出一副凶恶模样:“再不走,就留在这里!”
五分钟后,那个胆子大的小道士勉强扛着师父,又拉着哭哭啼啼的师弟艰难的离开了公园。
等到他们远去,张守元这才舒了口气。
今天这件事算给他提了醒,正如赵泽北所说,以后,他身边不会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