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怎么了?”林婧婧担忧的说道,看着爷爷认真的模样,林婧婧再不爽,但也不愿意为难爷爷,于是只好说道:“好啦,爷爷,你们赶紧说完,我过一会儿就进来。”说完,她就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马中北面前的时候,她不禁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
林渊在后面宠溺的说道:“我宝贝孙女儿这小脾气,这么长时间不见,竟然见长。”
看着林婧婧离开的背影,马中北转过头看向林渊说道:“林董,您是有话要对我讲吗?不过在这之前,其实我也有些事情要跟您讲。”
看着马中北认真的模样,林渊说道:“中北,你说吧。”
马中北眼角微微挑了一下,将他先前准备好的报告书都拿了出来,然后上前递了过去,说道:“林董,请您批准。”
林渊看到手里的辞职报告,以及股权转让书,不禁皱了皱眉,问道:“中北,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中北恭敬的说道:“其实这么多年了,我在林氏里待了这么多年,也觉得有些累了,是时候该休息一下,小姐她已经回来了,公司是该交给她管理了,而我应该退出这个位置。”
林渊抬起头,看向马中北,严厉的说道:“只是你辞职,为什么还要将股权转让,您这是要彻底与林氏断绝关系吗?”
马中北垂下头去,说道:“林董,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你有什么原因 ,你说说。”
“林董,小姐她来公司才不久,难免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而公司以后肯定是小姐要继承的,我不希望因为我,导致小姐对公司有其他想法,或者小姐没有其他想法,但是其他员工有了其他想法,那就不好了,我自始至终只是跟着林董您,为林董您做事,我不希望到最后,却被一些人误解,所以我这样做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马中北说的有情有义,仿佛就是他为了让林婧婧继承公司,避免其他人的误会,才做的这样的决定,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林婧婧。
林渊听了马中北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终于,他将手中的辞职报告以及股权转让书都一张一张的撕了。
“林董,您这是?”马中北假意惊讶的说道。
林渊抬起头,说道:“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不管任何人对你有任何意见,我都会信任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公司做了多少贡献呢,你不能走。”
“可是……”马中北显得有些为难。
“对了,中北,我叫你过来,还有其他的事想嘱托你,你说你怎么能这就样离开我,离开林氏呢?”林渊就像一个孤寡老人一般,带着一丝黯然说道。
马中北叹了一口气,像是因为林渊的挽留才勉强答应一般,说道:“马总,那您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林渊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马中北,然后说道:“你刚刚让我保重身体,其实我也知道,但是我的时日不多了,我想我这次回来,你们也都能猜得到,所以我临走前,希望将我这唯一的孙女儿给安排好,这样我走的才能放心啊。”
听着林渊的话,马中北只觉得心底的仇恨在一点一点的扩大,对方的眼底只有他的那个孙女儿,而自己在对方的眼底,丝毫的没有一丝位置,对方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
马中北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撕裂,小时候所受的一切欺辱都在眼前浮现……
“中北,我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帮我照顾好婧婧,林氏她一个人是照应不过来的,你在林氏这么多年,你一定能辅佐好她的,我希望你能成为她事业中的老师。”
林渊说着,见马中北一言不发,似是在想着什么出神,不禁道:“中北?”
马中北回过神,他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恨意,林渊疑惑的看着他,“中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已经恢复清醒的马中北立即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我只是听了林董刚刚的话,不由的心中有些难受罢了,林董,恍惚间我已经跟了您二十年了,我从小无父无母,早已经将您当成我的亲人,您说要离开,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听马中北这样说,林渊点了点头,脸子的褶子微微舒展开来,他说道:“中北,时间匆匆,我也没想到,已经过了二十年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情义的份上,我对你没有别的请求,就是希望在我离开后,你能好好的帮我照顾婧婧,可以吗?”
听着对方的话,想着从小受苦受难的自己以及病死在街头的母亲,马中北咬着牙将苦楚咽下,说道:“好,我答应您。”
林渊这才满意的看着马中北。
晚上,林婧婧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为了爷爷,然后容忍着马中在一起吃了一个晚餐。
尽管林婧婧极为不愿意,但是爷爷开心,看着爷爷开心的样子,想到爷爷现在的情况,林婧婧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马中北倒是显得异常淡定,仿佛他从来没有对林婧婧做过什么亏心事一般,仿佛昨天那个要对林婧婧行凶的人不是他一般,他若无其事的同林渊聊着天,在林渊夸到林婧婧的时候,他也是极其自然的附和着,面对林婧婧偶然的刁难,他也显得极其大度。
林婧婧简直忍得牙痒痒,但又拿对方没办法。
林渊看了一眼林婧婧,然后又看向马中北,说道:“婧婧,以后我不在了,也就中北可以帮你了,你要对他好一点。”
听到爷爷这句话,林婧婧的内心活动是直接掀桌而起,然后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对方是伪君子,接着再将对方的罪行一一的向爷爷说吐露出来,最后他们爷孙俩一致对外,报警将对方抓走。
可惜现实却事与愿违,首先她没有证据,其次是她已经从这一天里,看出了马中北在爷爷心目中的位置,如果她现在冒然将对方在爷爷心目中的形象打碎,爷爷肯定会因为失望而加重病情。退一万步想就算爷爷坚持的住,想来爷爷也不会轻易相信跟了他二十年的属下,会做出那种事吧?
林婧婧有些沮丧的说道:“知道了。”
林渊有些疑惑的说道:“我的宝贝孙女儿,这是怎么了,难道爷爷回来陪你,你不开心吗?”
看着爷爷满脸的病容,但还强打起的精神,林婧婧装作开心的咧开嘴,说道:“开心。”
马中北在一边看了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这时候,林渊看向他,说道:“中北,我记得第一次你到林宅里吃饭的时候,最喜欢吃这盘菜。”说着,他将一盘藕夹推到了马中北的面前。
马中北微微一愣,看着眼前洁白如玉的盘子里装着的藕夹,第一次来到林宅的时候,他还不到二十,浑身穿着并不上档次的衣物,坐在这里,做为公司一名打杂,他只是有幸帮了董事长一次,才恰巧赶上了一顿饭,而让他有幸能和林氏董事长吃饭,还是因为上天赐予的机遇。
有一次林渊在外时,钱包被偷了,恰巧钱包里有份重要的票据,于是焦急万分的林渊想通过各种方式找回钱包,只是不管是出动了警察,还是其他道上的人,最终都没有找到钱包,倒是马中北靠着他先前的经验,找到了一伙专盗有钱人的团伙,然后费了些精神,帮着林渊找回了钱包。
那一天,他给林渊送钱包的时候,正是晚饭的时候,于是便被留下来吃了一顿饭,饭桌上,别的他没敢多夹,就只有最近的那盘藕夹,他吃了不少。因为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同对方吃饭,这个他恨透了但又最亲的人,所以他根本尝不出菜的味道,由于激动,又由于林渊的那句,“小伙子就应该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所以他就着眼前盘中的菜连吃了三碗饭。
或许就是他的这种举动,才导致后面林渊对他的特殊关照,于是他从底层慢慢的爬了上来,一步了步的成为了手握大权的人物。颜羽生他们都以为马中北是靠着先前领导的关系,进了林氏被关照,其实,他先前的领导只是帮他进了林氏,而且也不过让他成为了最低层的员工罢了。
现在的他坐在这里,西装革履,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种成功人士的气息,早已经不是先前那种浑身带着一点匪气的愣头青,他抬起头,看向林渊,说道:“林董,没想到您还记得。”
林渊笑了笑,说道:“二十年了,但有些事却还记忆犹新。”
听到这句话,马中北微微垂眸,接着,他伸手朝着那盘藕夹捻去。
林渊抬眼,只见他伸出的手露出了一块旧款的手表,不禁淡淡的说道:“手表还留着呢?”
马中北夹起菜,然后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挺好的,还没有坏。”
父子俩似乎是第一次有某些东西在心底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