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晏深问，“你说的跟扦脚店老板娘好上的男人，是不是个子不高，黝黑，一脸憨厚样子，浑身烟味？”兰箐幽说你这形容太宽泛，不过老邱确实也是这么个人。竹晏深说，他们两在一起这四十分，比别人的九十分对扦脚店老板娘来说还重要。
“九十分是什么？是门当户对，财力相当还是志趣相投？”竹晏深道，“可那男的对女方儿子上心。儿子，就是扦脚店老板娘的命门。”
兰箐幽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竹晏深同样望着兰箐幽身后璀璨的城市夜景，“我很久没能一个人远离喧嚣，就这么静静呆一会。长大后，安静读一本书，做一道题，上一节课，都是奢侈。”
“对不起，我今天忘了时间。”他说。
“你在这坐了很久？”
“一个多小时。”竹晏深视线从高楼的灯光移到夜空。苍穹上零星布着几枚星光，他躺在草地上，“熄了灯，星星会更多。”
兰箐幽顺着他的目光也网上看，慵懒躺下，和他并肩。腰背接触到草地那一瞬，她放松舒服得差点哼出声。
“那个男人在这个城市打拼多年，渴望一个家，就算有人跟他吵架拌嘴，但那烟火气最难得。而女人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谁对她儿子好，她就给谁加分。”竹晏深停顿很久，又道，“每个人都有四十分就行的选择，也有九十分也不行的选择。”
“你的四十分是什么？”
“教书，做题。”
“九十分呢？”
“名校光环，领导认可，同事关系如鱼得水，名师抬头评优奖项拿到手软。”
“竹晏深，你做人可真贪心。有这么多你都不满足？”
“这些都不如让我静下心来简简单单给学生上一节课。”竹晏深侧过头看着兰箐幽，“何况，我既没有九十分，也没有四十分。”兰箐幽眨了眨眼睛，正视竹晏深，“可是我们还有星星。”
两人便都不再讲话。竹晏深果真专注地看起夜空。幽深宁静的夜晚，附近灯光逐一暗淡，灯火越发阑珊后，星星果然变得璀璨。兰箐幽看着他脖颈绷紧又分明的线条，心中默念，我的梦想啊，就是赚点小钱，在这个城市有个属于自己的房产，做个可爱的人。
她偷笑了下，抿着唇也装作看星星。
所以啊……为了买房，我才和你假结婚。人性是什么？不能吃，也不值半斤八两。大家心里都有不能被太阳直射的地方。
草地上睡成V字型的两人各怀心思，像两枚嵌在溪底的石子，任由夜晚的时间从身边流过。
突然，一阵手机铃响，另一个手机也不甘示弱地加入，嗡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