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轮到竹晏深做饭。
兰箐幽酒足饭饱后摊在沙发上撸猫,看着男人擦桌子擦地忙里忙外,心里竟然滋生出奴隶主压榨奴隶干活的爽感。
“那,那还有个饭粒。”兰奴隶主伸脚点点,“这,还有根头发。”
竹晏深不理她,按照自己节奏收拾干活。他擦好了地起身去厨房拧抹布,兰箐幽抱着警长跟在他身后。
男人穿着黑色居家服,袖口挽到肘下,小臂露出精致的肌肉线条。竹晏深戴着半身围裙弯腰擦洗料理台。
“跟你商量两个事呗?”兰箐幽黏腻腻地,故意撒娇。
竹晏深没停下动作,“说。”
“第一,这个月房租能不能宽限我几天?真没钱了。”
“第二?”
“再就是……明天晚上能借你和你的车用用么?”
“干什么?”
“要去个挺远的地方,不,是特别特别远,都快出S市了。办完事回来就没公交车了,打车又太贵。关键那地方太偏,估计叫不到车。”
竹晏深规整好料理台,洗洗手,“不行。”
“哪件事不行?”
“哪件都不行。”
“小气!”兰箐幽跳脚。她把警长放在竹晏深肩膀上。黑猫受惊,伸出爪子狠狠勾着住晏深肩膀上的布料,生怕掉下去。
“怂。”
“你骂谁!”兰箐幽更生气。
“我说警长。”竹晏深举手温柔地将黑猫抱下来,挠着他下巴,“你忘了你是猫么,怕什么高。”他眼看另一个张着爪子龇牙的小猫,“你晚交房租,这钱就要我来垫付给房东。我为什么要截断自己的现金流帮你?至于明晚,我有重要事情,抽不开身。”
兰箐幽闷在床上,拳拳砸在抱枕上,下头!真的太下头了!
早知道竹晏深是这幅鬼样子,锱铢必较,泾渭分明,她连搭子都不会跟他做!
可这就是悖论,因为他的冷清和界限感,她当初才敢放心和他做搭子。只是陪伴,没有感情,没有交易。兰箐幽暗叫一声不妙,她怎么开始有了期待。
“啊!”
她鬼号一声,埋头进被褥,又懊恼地抱着枕头翻滚。
翻了一页教案,竹晏深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吸吸鼻子,谁在编排我。
长指搭在键盘上跳动,间或停顿,按下回车,竹晏深又检查一遍,参选评优的教案已经改了十多遍,他不想出现任何纰漏。写完教案,他又打开评职称的文件整理修改。
他刚回了靳绍芹,明天见。
既然已经进入游乐场,那么就遵守这的规矩。买票排队,做正确的事。无需清高,也不同流,只是在正确的节点做出正确抉择。
前任年级主任不待见他,面对新的领导伸出来的橄榄枝,他再不抓住就真的折人面子。
人到三十,竹晏深逐渐认命。王小波说,人生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他接受了。
翌日下午,两人一同出现在玄关全身镜面前。
竹晏深精心梳了头发,抹了发胶定型。兰箐幽鼻子朝天切了声。他把镜子让给她,兀自在旁边收拾。戴上腕表,系上衬衫扣子,将文件电脑放进公文包里。侧目望去,兰箐幽哼着小区站在镜子前戴耳钉。
两枚珍珠做的小鲸鱼。
她站远看着自己今天的look,满意地转了个圈。
“今晚你怎么去那个很远的地方?”
事后回想,竹晏深无比庆幸自己嘴欠问了这么一句。否则他不知道事情将向什么方向失控发展。
兰箐幽贴着镜子检查刚粘上去的假睫毛,“陈盒接送我。”
“陈盒?”某个敏感词被触动,公文包拉链锁到一半,竹晏深转过来,“你那个同桌?”
“嗯哼,现在也是我的大客户。”
“吓!”兰箐幽刚转身,冷不防贴到竹晏深鼻尖。她后退半步,贴在冰凉的镜子上,瞪大眼睛望着压在他头顶的男人。
竹晏深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非他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