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了几秒，程予舟松开了程时咎，扬起手就要打自己，被程时咎死死地抱住了手臂。
“哥！”程时咎无助地喊出了声，声音都带着颤音，“哥，我不自作主张了，我不逼你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打自己！”
程予舟沉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拉着他往里面走，看到一脸犯错的艾小黎杵在门口，他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坐到了位置上，气氛凝重。程时咎纠结地看了他哥一眼，想要道歉，可是他哥瞧都没瞧他一眼。
比赛倒计时开始，场馆里的灯暗了下去，只留下了舞台上的聚光灯。
程予舟往后靠，心情复杂，他痛恨自己对程时咎说的重话，虽然程时咎早就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听哥哥话的小屁孩，但他仍然想要护着程时咎的周全，自己对他说那样过分的话，更让程予舟觉得难以接受。
“十九。”
一只温热的手落到了程时咎的头上，顺着他头发的纹理轻轻地摸了摸。
“对不起，是哥错了。”
程时咎往程予舟的方向靠了靠，两人肩膀靠着肩膀，单薄的衣料传递着温热的体温，“哥，不怪你，是我太过分了，总是想到以前的美好，就想回到那个时候，其实，早就回不去了吧，我知道了。”
程予舟没有搭话，只是拍了拍他的头，“比赛要开始了，不懂的就问我，谁家先爆炸谁就输了，比赛规矩就这么简单。”
程时咎应了一声，将注意力转到了比赛上。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八强比赛，这次对阵的队伍是TGY和FBK，一边是爆冷FBK，新人小将打出身价，一边是季后赛开始后打败BU就开始了一度低迷的TGY，今天的比赛关于着季后赛排名的追逐，以及两支战队是否还有机会竞争冠军席位。”男解说热情洋溢地喊道。
他的搭档依旧是笑颜，见证了TGY打完BU就持续变菜的女解说，她接话道：“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不敢想的事情，老牌战队TGY竟然面临差点进不去季后赛的局面，八进四的比赛显得格外重要，这次需要有人站出来拯救TGY啊，不知道这个人会是江神还是中单王鑫呢？”
“光两个人发挥也没用啊，还是需要全队的一起努力，打野找找状态，AD醒醒瞌睡，上单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可惜不能C，不然好歹有三个人能打。”男解说不怕死，有什么直说什么。
观众席一片嘘声，选手粉丝对此颇为不满。
两边的战队粉丝轮流加油，轮到TGY的时候，艾小黎被这场馆里的欢呼声搞得心血沸腾，没忍住喊了一声。程予舟凉丝丝的眼神瞥过来，艾小黎赶紧捂着嘴不喊了。
程时咎稀稀拉拉地跟着喊了两声，两边的队伍都喊了加油。
BP开始，程予舟凑近了程时咎的耳边，给他解释为什么要这么选，以及各个位置的优劣势。
谈到TGY的阵容时，程予舟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阵容挺奇怪，要主打下路，但是给辅助拿的又不是进攻型英雄，还是得缩着打，TGY手太短了，打不了，下路拿不到优势就全线崩盘了。”
程时咎经过他哥的熏陶，看懂比赛还是轻而易举，他观察着每个人的走位和操作细节，技能释放间隙和流畅度，得出了结论，“两个队的操作上限相差太多了，FBK每条线都在试错，但他们不怕犯错，而TGY不敢错，只要走错一步他们就陷入了被动。”
程予舟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很快又收敛了起来，“下路被抓了两次了，TGY打野过来也拯救不了对线天然劣势，还送了一波人头，FBK打野趁机控制野区，拿到经济优势，下路起飞，TGY输了。”
果然，TGY面对FBK的进攻毫无抵抗之力，装备等级差距就像一条巨大的鸿沟，摆在了两支队伍面前，TGY只能望而却步，被动接团，打出一波团灭后，无力回天。
“没办法啊，双C复活还有十六秒，已经阻止不了FBK的进攻了啊，这一波要先恭喜FBK先下一城，拿到了BO5的第一分！”男解说道。
“虽然说是双C，射手还是有点隐身，远远不及辅助亮眼，希望下一把林远能够清醒一点，扛起TGY的大旗啊，队伍需要他。”笑颜道。
画面切到了解说室，给了笑颜一个特写。
笑颜失笑，“是我说错话了吗？导播突然给了一个特写，我有点害怕了，会不会还没下播就被冲了？”
“这倒不用担心，毕竟你说的是实话啊，一个选手如果真的要成长，就一定要经得住夸赞和批评。我记得林远出道的时候表现是极其亮眼的AD，和江恂一起成为了那个年度最受关注的下路组，我也在微博上夸过他啊，但就最近的表现来说，不尽人意啊，希望他早点找回自己的状态吧。”男解说摇头道。
中场休息，程予舟出去抽了一根烟，实在是忍不住瘾，怕被程时咎看到，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就留了出去，蹲在厕所抽烟。
尼古丁混合着厕所里的奇怪味道，还有各种水声，让人心情浮躁。
程予舟摁灭了烟头，走了出去，拿着从艾小黎那里搜刮来的香水，往身上随便喷了两下，想要遮住身上的烟味。
他仔细闻了闻，味道没有那么大了才走进了场馆中，将香水还给了艾小黎，程时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专心致志地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宣传片。
程予舟抬眼时，正好放到了江恂的夏季赛定妆照。江恂平静地看着屏幕，双手抱胸，一身浅色的短袖队服，穿在他身上跟校服似的。
江恂是个人形衣架，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就能撑起来，手腕的骨头浑圆，一双修长的手，指节细长，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这么一双好看的手在敲键盘的时候，该是一副多么好看的画面。
他的长相很温润，一如他本人，不像是打KGC的人，倒像是漫步校园的大学学长。
这张照片无端地让程予舟想起了江恂的粉丝评价江恂的一句话，他是玩辅助的人，但他温柔而强大，强大而内敛。
辅助是他，他就是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