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舟烦躁得很，坐回了摄像头前，手里拿着一个瓷碗，不管吵架的弹幕，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少年垂着眼，挑剔地将碗里的胡萝卜、白菜挑了出来，扔到了一旁的碟子上，眼睛忽地抬起，看了一眼摄像头，将碟子藏了起来，放到了拍不到的地方。
“还真是不爱吃蔬菜啊，好像懂了主播的直播间名字由来。”
“我要跟十九老板打报告，舟舟又不吃蔬菜！”
“新来的，十九老板是谁？似乎有故事？建议展开说说。”
“给新来的科普，十九老板是以前的榜一老板，我猜是个软萌易推倒的弟弟！因为他喜欢叫舟舟哥哥～咳咳，十九老板很神秘哦，每次刷完礼物就跑，偶尔还会说舟舟的不是，更绝的是舟舟竟然听话！这是什么绝美的年下控制欲爆表的爱情啊。”
“十九老板太绝了，不过今天好像十九老板还没有来啊，我可是期待了好久的，首播呀，舟舟的首播，我磕的CP怎么可以不合体！”
“他还没下课，最近太忙了，在忙课题。”程予舟道，他乐于和弹幕讨论这个“十九老板”，脸上也带了一点笑意，哼起了小调，只不过要是某个碍眼的人不在直播间那就更舒服了。
江恂的ID仍然挂在榜上亮起，他不停地送礼物，将自己送到了榜二的位置，程予舟不屑一顾，低头间，就瞧见十九顶着一堆礼物特效出现了。
“哥，我来了。”
瞬间，一大波礼物又将程予舟的直播间给塞满了，程予舟电脑配置高，丝毫不卡顿，他也懒得念礼物，直到十九刷完，顶掉了江恂的榜二，程予舟莫名地有些愉悦。
江恂被顶掉榜二的位置也只是半分钟的事情，回到电脑前的江恂又将自己刷了上去，顺便看了一眼弹幕。
“下课了？”程予舟托着腮，看着十九的ID心头发热，难得的软了下来。
“嗯，我去忙了，哥，首播效果不错，继续努力噢。”
“好，去忙吧。”程予舟笑着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
“怎么回事，我以为这个主播只会吃人来着。”
“十九老板怎么走得这么快？！我还没打小报告呢！舟舟不吃蔬菜！老板你看看我！”
“对了，哥，不要挑食，记得吃蔬菜。”十九又杀了个回马枪，刚好撞到程予舟挑蔬菜的画面，程予舟的动作尬住了，弹幕狂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哥知道了，快滚吧快滚吧。”程予舟无奈道，将筷子上那坨黄橙橙的胡萝卜塞进了嘴里，看着十九的ID灰了下来，立刻将胡萝卜吐到了碟子里，擦了擦嘴，淡然地说了声，“把这个打小报告的禁言三个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戏吃瓜，笑死我了姐妹。”
“呜呜呜，我不敢了，我只知道和十九老板告状，却忘了舟舟会禁言我。”
“话说大家是不是忘了一个人了，江神好像还在直播间…”
“他怎么还在啊？牛批，真打算要舟舟跟他玩？舟舟因为他都挨了一天的骂了，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挨骂不是程予舟自己嘴贱？怪谁？”
“怎么还有粉丝在这里跳啊？看到你家主子吃瘪你还挺得意？”
程予舟看着弹幕争吵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他现在看着榜单上的人，那个职业选手的超级ID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爽，他故意无视掉，提出打游戏的事情，这次江恂没有再发言，但是账号也没有退出直播间，在那里挂着。
程予舟和水友玩了一轮又一轮的游戏，始终没有去搭理江恂，直到他直播完，和大家说了再见，看到那个账号还亮在那里，有些恍惚，他狠狠地眨了眨眼，驱散了突如其来的情绪，胡乱地关掉了电脑，扑到了床上补觉。
江恂坐在基地的训练室里坐了一夜，起身的时候，身上的骨头咔嚓作响，他揉了揉肩膀，取下耳机，放到了桌上。
早晨的风吹得人精神抖擞，他推开了房间厕所里的窗户，靠着窗边点燃了一支烟，时不时抖掉烟灰，细白的粉尘沾到了他的衣服上，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
他想起了自己在厕所里遇到程予舟的情形，那时他竟然没有认出程予舟，或许是太久不见了，或许是那人身上的香烟味让他产生了错觉，他所认识的程予舟不吸烟，讨厌他吸烟。
现在的程予舟，很讨厌他。
这些认知让江恂有些烦躁，但很快，心里的郁闷又被其他情绪压了下去。
江恂掐灭了烟头，将黎明间的一点微光碾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程予舟睡完觉，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扒拉着手机里的消息，果然，风行的游戏主播区块负责人咬牙切齿地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小程，你大概是在小平台待惯了，不懂得风行的规矩，这不怪你的，我现在给你强调一下，风行是不允许攻击任何选手及同平台主播的，你昨天在直播间说了一些对风行形象会带来损失的话，违背了合同，我有权利对你追究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不是你们在合同里写着让我保持原人设？”程予舟呵道。
“？”
程予舟不多废话，将合同拿出来，拍照发了过去，敲字道：“你可能不了解我的黑历史，我的人设里除了毒舌还有一条，黑江恂。”
“不懂你的意思。”
“哦，原来他们没跟你说过我的人设？但凡是我的老粉都知道，我黑江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也是我直播的一个热点，我可没有违规。”程予舟道，收起合同，哼了一声，早就知道这群老东西肯定要来找自己的茬，睡梦中梦到了有人来对峙，把合同扔到了他脸上，让他滚蛋，顿时灵光乍现，他以前不就黑过江恂？还被公司当做炒作的点，黑火也是火。
哦，这也是人设之一，是你们说让我保持人设的，那我怎么能算犯规呢？
负责人久久没有说话，大概是被气到了。程予舟继续看其他人发的消息，艾小黎发了很多条消息过来，能够从数量上看出她的焦急。
程予舟懒得看上面的信息，轻飘飘地打字，“你被开除了？”
“！！！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没有被开除！”艾小黎欲哭无泪，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开除了，等了一天了，她的ID快被工作群艾特烂了，人事小姐姐也还没有让她收拾走人。
“奇迹。”程予舟由衷感慨。
“…”
“既然咱俩都没有被开除，工作还是要做的，我每天下午三点准时直播，下播时间不一定，你没什么事在直播间蹲着就行，别再发那些蠢东西就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