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恂回到房间,程予舟进闭着眼,眼角夹着眼泪花儿,还在抱着胳膊喊疼。江恂坐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程予舟,他没有反应,不应也不睁开眼睛。
江恂把人往中间抱了过去,自己也脱掉了鞋子爬上了床,坐到了一旁,心疼地摸着程予舟的头发。
程予舟寻着热源贴了过去,想要抬起脱臼的那只胳膊,却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江恂赶紧把他的胳膊按了下去,自己也躺了下来,强迫程予舟平躺着,手搂着他的腰,虚虚地把他整个人都罩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睡一觉吧舟舟,睡一觉明天就不疼了。”江恂轻声道。
这句话像是一个咒语,程予舟呢喃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江恂要看程予舟的状态,整晚上几乎没怎么合眼,他刚一睡过去,就被程予舟给碰醒了。
程予舟大概是觉得手疼,想去摸,江恂怕他没轻没重,只好压着他的手不让动。
程予舟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眼睛都还睁不开,喊着疼。
江恂翻身下床,把床头柜上备着的布洛芬喂他吃了,程予舟这才又睡了过去,但他睡觉极不老实,喜欢乱动,江恂只能把他卡在怀里,脚压着脚,手压着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恂也睡了过去,程予舟已经老实了很多,不再乱动了,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都睡着了,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睡了几个小时。
程予舟就醒了,他刚醒的时候,头痛欲裂,伴随着胳膊上的疼痛,让他无所适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江恂那张端正的脸,睡着的时候眉头都紧锁着,好像是梦里有事在缠着他。
程予舟倒吸着凉气,发现自己的腿卡在了江恂的腿间,腰上也搭了一条重物,他刚想推开江恂,却发现江恂好像是为了保护自己,越锁越紧。
“江恂!”程予舟低低地喊了一声,太热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体温本来就高,江恂的呼吸都让程予舟感觉面上发烫,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得想办法把人搞开。
江恂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定定地看着程予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刚睡醒声音嘶哑,他道:“我听到你在梦里叫我,你叫我了吗?”
“我叫了,我疼,把你的手脚挪开!”程予舟呲牙。
江恂立即挪来了手脚,撑起了上半身,“抱歉,你睡相不太稳,应该是太疼了,我抱着你,你会睡得好一些。”
“嘶,怎么还是这么疼?”程予舟捂着肩膀道。
“我朋友来给你看过了,他说会慢慢恢复,问题不大,不过你近半个月不能直播了,要休养。”江恂撒谎道,他想让程予舟多休息一会。
“不能直播了?还有这么好的事?”程予舟真想扬天大笑,然而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么,这半个月,岂不是都是江恂来照顾自己?!
笑容凝固在脸上,程予舟顿时垮下脸来,胳膊还疼着呢,半个月得靠江恂的认知让他更加绝望,单手干不了的事情可太多了。
“我是骨折了?影响大吗?”程予舟声音有些低,有些急。
“不严重,你不要着急,只是脱臼了,已经接好了,很快就能恢复,也不会影响到你的操作。不过,舟舟,昨天你是怎么摔倒了?”江恂询问道。
程予舟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好像是自己泡在浴缸里睡着了,头胀眼昏的,走出浴缸的时候脚滑了一下,他无语地看着自己脱臼的左手,“脚滑呗,还能怎么摔的?”
“好。舟舟,你再休息一会,我去做饭。”江恂轻声道,翻身下床,瞧了一眼时间,昨天他睡得断断续续,几乎到了四五点才睡着,他们醒来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了。
冰箱里储存着江恂买的菜,他打开冰箱门思索了一会,又用手机下单了一堆猪蹄羊肉排骨之内的营养物,他要给程予舟好好补一补,以免落下什么毛病。
江恂在厨房里做菜,程予舟那边布洛芬差不多散了,他才真切地又一次感受到了手臂的痛感,酸麻酸麻的感觉贯穿了整条手臂,连接肩膀的部位跟消失了一样,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动一下又真实的痛。
“嘶!”程予舟皱了眉头,艰难地自己坐了起来,看到自己身上已经套好了长裤,上身仍然是光着的,没办法,程予舟睡着了,江恂不敢随便动他的手,怕再次脱臼。
被窝外面还是有点冷,程予舟把床头的干燥浴巾扯了过来,把自己缠了起来,右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处理消息。
他昨天下播后,程时咎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过来,开篇就是一串省略号,包含着程时咎背黑锅的委屈和疑惑。
“哥,谁在咱家呀?你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弟弟?!呜呜呜,人家不是你唯一的弟弟吗?”
“哥你说话啊哥,为什么不理我?果然是真的对不对,我走了嘤。”
这一串消息看得程予舟都笑了,程时咎天生性子就比较活泼,又不像别的学霸,沉闷又无趣,在程予舟的眼里他们就活像个书呆子。
程时咎不一样,程时咎是鲜活而明艳的学霸,他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可爱戏精,汇聚了程予舟对他所期待的所有优点。
程予舟是糟糕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跟自己一样糟糕。在江恂离开之后,他曾经想过,如果当初去参加了战队的人是自己,那这个家在他走后分崩离析,弟弟一样会被抛弃,他甚至也被毫不知情的哥哥抛弃了,他会像自己一样,寻求江恂无果,自己在泥沼之中挣扎时看到的却是光芒万丈的“哥哥”。
程予舟和江恂的事情,不是一句简单的解释就能化开的矛盾,程予舟经历了太多事情了,他无法跟江恂和解,不是眼前的这个江恂,然而是在他那么多次遇到事情,他需要的那个“江恂”。
那个江恂可以是江恂,可以是别人,但别人拯救不了他,江恂也无法拯救他,他只能自己去爬出那个让他作呕的深渊。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年幼的程时咎的期盼是程予舟最大的动力,一次次的提醒他,他不能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活下去,他要让弟弟快乐地生活下去,那也是,他对“程予舟”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