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看下去，程予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最后他竟然不敢再看那些照片了。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狂跳，但他不敢去确定。
江恂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他？！
程予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这个想法，他的脸变得滚烫，手背贴上了脸颊，冰了一个激灵。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只觉得手机也烧得慌，把手机按灭，塞到了枕头下面，好像看不见就没有关系了。
江恂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帐篷外也没有动静。程予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干脆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披上了衣服，准备出去找江恂。
外面的天色很暗，几乎看不清楚路，在黑暗和月光之间，远处显出了一点火光，黑暗中的人照亮了小半个下巴，程予舟立刻就认出了江恂。
程予舟只带了一个手机出来，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踩着咔咔作响的落叶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即将塌陷的屋檐上似的，他不知道自己过去要问什么，还是装作没有看过他的手机，当做无事发生。
江恂坐在黑暗中的一块石头上，手上拿着一根烟，忽明忽灭的火光，是天地间唯一一点暖色。程予舟刚想指责他在山上抽烟，走进一看，原来他的另一只手在底下兜着烟灰，他坐的那一块周边都是水泥地，倒也不用担心会不会点燃周围的树叶。
“恂哥，你在这儿吹风啊？”程予舟没话找话，一开口就发生自己和江恂都是傻逼，大冬天，吹啥风，于是他补了一句，“你傻了吗？不冷啊？”
江恂抬头看他，微微眨了眨眼睛，程予舟打着灯，身影在月光下透出了一股子薄凉，淡淡的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微光。
“没傻。”江恂回道，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大概是吹风吹久了，手脚有些冻，他都没察觉，一直在那里发呆，压抑着某种踊跃起势的情绪，好不容易地情绪下去了，他看着帐篷里的灯光，犹豫不决。
“没傻你在这里吹风？是打算下去之前把自己给吹病？我可不会照顾人，也不会煮粥做饭，给你换药，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是指望谁把你当回事吗？”程予舟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他朝着江恂吼道，没什么气势，声音也不够大。
江恂愣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旖旎，他挑起了嘴唇，“我会自己做饭，也会自己吃药，你不用操心，在旁边坐着就好。”
“什么叫做在旁边坐着就好？我他妈难道就是废物？啥也帮不了你吗？那你叫我去倒杯水，难道我不会吗？”程予舟说着被气笑了，拉了一把江恂，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起来！回去睡觉了！非要把自己折腾病了？”
“行，回去睡觉。”江恂顺势就被他拉了下来，借力跳下石头，力气一下没收住，两个人结实地撞到了一起，程予舟一抬头才发现，江恂竟然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帐篷里，躺进睡袋里的程予舟还在想手机的事情，卧槽，提不提啊？不提就是自己一个尴尬，一个人乱想，提的话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尴尬。
一想到那个画面，程予舟就觉得不如不说话比较好。
江恂躺回了睡袋里，这次刻意地和程予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免有什么肢体接触，又起了什么反应的话，他这次可没办法用借口出去了。
但是程予舟睡觉就不是个安分的主，翻身、移动，都会不经意地碰到江恂的手臂，江恂这边是如坐针毡，逐渐起了睡意的程予舟浑然不觉。
睡袋的温度满足不了程予舟，他不停地往江恂的身边挪，江恂往旁边挪，挪着挪着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了，程予舟还是贴了过来，不过他几乎是睡着了的状态。
江恂看着他的睡颜，伸手去摸他的眉眼，程予舟没有动，手掌停顿在他的眉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把手放了上去，轻轻地碰了碰。
程予舟的皮肤很好，摸上去温软，指尖扫过他的眉峰，眉毛又黑又浓，但是仍然有几分秀气，并不像男人的粗犷剑眉，形状小一些，显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少年感。
这短暂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欢愉，江恂一触即收，心里叹着气，听着程予舟浅浅的呼吸声，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只有帐篷外的呼呼北风，都被拦在了外面，没有打扰到里面人的清梦。
江恂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胸前一紧，有一条重物压在上面。他睁眼一看，是程予舟的胳膊横到了他的身上，穿过他的上身，揽到了腰。
江恂小小地低喊了一声，他坐了起来，轻轻地拿开了压在胸膛上的那只手，放回了程予舟的身侧。
程予舟跟着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跟着江恂坐了起来，“恂哥，几点了？你怎么就起来了？”
江恂昨天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后悔没有把手机给带出去，因为里面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屏保还要致命，他不确定程予舟有没有看到，也不确定程予舟会不会试到密码。
“四点五十分，还要再睡一会吗？”江恂轻声道，他走到了帐篷口，拉开了一道小小的扣子，查看天色。稀薄的天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天边翻着鱼肚白。太阳还没有出去，藏在云层里。
“不睡了，不是要看日出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在山顶上看过日出，都睡了一晚上了，决不能错过。”程予舟困极了，但他还是从暖和的睡袋里爬了出来，摸着旁边的衣服穿。
江恂眼看着他摸起了自己的外套往身上套，穿进去一只袖子，显然是太大了，手指头还留在袖子里，程予舟就开始穿另一只袖子。
“舟舟，穿错了，这是我的衣服，你的在这里。”江恂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然而程予舟穿得迷迷糊糊，半天也只回应了一个软萌的“嗯？”。
程予舟这幅模样可没什么人见过，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黑发丝显得乖顺极了，说话都带上了奶音，让人人拿不住想要上手去揉捏。
“我来帮你穿好不好？”江恂跪蹲在程予舟的身边，帮他把刚穿上去的外套脱了下来，又从旁边找到了他自己的外套，给他套了上去。
程予舟无比听话，任由江恂摆布，等着江恂给他穿好衣服，他站起了身子，蹬了蹬腿，抬起了一条腿。江恂看着他这个暗示，愕然了一秒，立刻捡起了旁边的裤子给他套上了。
程予舟瘦，身材整体均匀，连腿都是笔直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不失男性的力量美，又不粗壮，很是好看。
“好了，穿好了，你在旁边等一会我，我马上就穿好。”江恂又拉着人坐下，自己在一旁穿衣，有意无意地，他总感觉有人在往他这边看，他回头，就看到睡得慵懒的程予舟半睁着眼睛看着他，只是那眼睛时不时就会合上一会。
江恂迅速穿好了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梳子，给程予舟乱糟糟的头发梳顺，两个人并肩站在外面洗漱，虽然其中有一个人是不太清醒的，最后脸都是江恂帮的忙。
洗完脸，江恂帮他抹了乳液，收拾了那些放在外面的东西，拉着程予舟出去了。
程予舟一出去就被迎来而来的冷风给糊了一脸，比刚才出来洗漱的时候更加冷啊。他瑟瑟缩缩地躲到了江恂的身后。江恂拉着他走到了山顶前面的石头上，程予舟靠着他的肩膀，继续打着小瞌睡，不愿意醒过来。
周围几块石头上也坐了人，一群年轻人，还有两个小家庭，都是过来看日出的。
江恂扶正了程予舟的头，用手护住了他的腰，并没有真实握上去，只是护着他，以免他掉下来。
周围的人和他们离得远，中间还有半高的树和草木挡着，江恂并不担心会被人给认出来，他看着天边的云霞，逐渐地露出了太阳的金光，他摇了摇程予舟，“舟舟，起来看日出了。”
“噢。”程予舟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这一张嘴，就把心里压了一晚上的话给问了出来，“恂哥，你手机里为什么有那么多我的照片啊？”
程予舟撑了个懒腰，突然脑子一当机，自己刚才是不是问了什么问题来着，动作都僵在哪里来，他扭头去看江恂的表情，江恂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沉重。
“你试出了我的手机密码？”江恂问道。
“对啊，很简单，我就随便试了试，它就开了，我保证，我只是好奇，也只看了相册，别的都没看，我只是想去看看，你那张图是哪里找的。”程予舟怂怂地回道，心里已经在给自己抽大嘴巴子了，卧槽，怎么这么憋不住啊？这他喵的一张嘴就说出来了？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问我呢？不问问，为什么我的手机屏保是你，我的手机里还有你的相册。”江恂道，他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声线，让自己说话听起来不那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