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回到北京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跟着队伍进驻了沙漠。
与世隔绝了快两年，直到春节联欢晚会的首播，我才伴着李谷一的《拜年歌》再次回到了北京。
正好学校跟材料供应的单位聚餐，我就被拉着去蹭了顿丰盛的年夜饭。
一进门，正对面那双熟悉的眸子就让我愣在了门口。
贺林征穿了件的确良的新衬衣，头发被用发油仔仔细细的梳向了脑后。
和记忆中那个每天穿着国防服穿梭在农场各个角落的形象，大相径庭。
众人都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投过来的目光多是探究。
还是导师率先打破了沉默：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实验室的中流砥柱，我带的学生，物理天才裴清清。”
我回过神，自然的跟所有人打过招呼后入了座。
云淡风轻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贺林征的神情暗沉一瞬，似乎欲言又止。
我偏过头，没再看向他。
很快，饭桌上的气氛便活跃了起来，大家的关注点也渐渐挪到了正事上。
毕竟面对当前项目的瓶颈，也的确不适合寒暄。
我只是来蹭饭的，埋头吃饱了就要走。
导师摆摆手把他自行车的钥匙递给我，说他自己晚点会有警卫员来接。
我微微一笑，对着所有人欠身后就要离开。
却没想到一整晚都在觥筹交错的贺林征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天黑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这下子，无疑再次把所有人的好奇心勾了出来，但在场的都是人精，眼神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流转片刻后，便全都了然。
这让我有些恼怒。
情绪上头的瞬间只撂下冷冷的“不用了”，便没给任何人反应机会，转身跑出了餐馆。
可恶的是，身后很快就有轰鸣的声音跟了上来。
贺林征骑着一辆挎子，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
“为什么不辞而别？”
冬天的风凛冽，是刻意营造的萧索，大街上都是红色白色的爆竹皮，轮胎压在上面咯吱作响。
我加速蹬，贺林征就加速，我慢下来，他也随之减速。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正在被遛的狗。
烦闷的一个急刹车，侧头恶狠狠的盯着贺林征。
“你真的很奇怪，我为什么离开你不知道吗？当然是为祖国做贡献，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祭奠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
这样显得好像我仍然对眼前这个人很在意。
但事实上，除了被戏耍的恼羞成怒，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最初喜欢上他的那种感觉了。
贺林征神情复杂的盯着我。
“清清，你很恨我吧？”
我摇摇头：
“真的谈不上恨，但也绝对不愿意跟你心平气和的叙旧，最好永远别见，真的。”
贺林征失笑，自嘲的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知道你走了之后的第一时间，我就后悔了，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在乎你，你会觉得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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