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要真不是他的家属，就打电话叫他的家属过来，手术可耽误不得。”
在护士的再一次催促下，戚云初终于下定了决心。
直接唰唰几笔，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我是他的妻子，请给他手术吧。”
她把笔递回去，强作镇定。
跟一个将死之人，还计较什么呢？
签一个字而已。
没一会，方轩赶了过来，他给戚云初安排了饭菜和休息室。
“夫人，请去休息吧。”
戚云初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看着那些精致的饭菜有点食不下咽。
“峻非他……”
有太多想问的，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夫人，喻总他今年年初就查出来癌症了。”
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方轩主动说了答案。
“年初？那他怎么不去治疗？”
戚云初想想，这一年的时间他一直在围着她转，还飞了好几次M国。
还为了救她受伤，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问过老板一次……他说……”
方轩的话犹豫了一会，戚云初催促道。
“你快说。”
“他说他犯下的过错，就算死了赔给您一条命也足够，生病也不用去治，只要能获得您的原谅，他无所谓死亡。”
戚云初听着这些，皱了眉。
这个人也太极端了，为了获得她的原谅，就可以去死吗？
得了病也不治疗，他怎么不为念念想想？
“夫人，在他以为您飞机失事的时候，他还自杀过。只是被我及时发现，把他送医院给救回来了。因此他还生我的气，罚我去守了好久的仓库……”
可算逮到一个机会，让方轩有机会告状了。
“这个人，说他是个成熟理智的人，他还这么小学生似的。说他傻幼稚的话，他还能总做这种情绪化的事情。”
戚云初无奈揉了揉头发，真是搞不懂喻峻非一点。
“嗯，你也辛苦了。那现在呢？你被调回去了？”
“嗯……自从他再次遇到你之后，消气了，就把我放回来了。”
方轩的表情委屈巴巴的，戚云初无语摇摇头。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动静。
她跟方轩一起出去，发现喻峻非的病床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因为病房里无菌的，她进不去。
“医生，他怎么样？”
她抓到一个医生，着急地问。
“经过手术，已经切除了病灶。但不能保证他以后一定不转移，只能慢慢看恢复。还需要24小时的观察期，才知道他能不能脱离危险。”
戚云初听得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
手术成功，但他能不能脱离危险，还是个未知数。
这一晚，她也是守在医院的。
站在玻璃门前，她看着里面戴着氧气罩的喻峻非。
他的脸色没有血色，闭着的眼睛睫毛像是蝴蝶羽翅一般。
睡相很安静，好像是沉浸在什么静谧的梦境里。
可这一刻，她希望他醒过来，希望他不要有事。
这可是那个在雪地里救了她的大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年轻就死？
戚云初是希望跟他划清界限，不想再为他有情绪波动，但没想让他死。
就这么看了半宿，直到困得再也扛不住，她才回休息室休息。
这一夜，她还做了梦。
梦见那个少年时的大哥哥，向她走来。
对她说。
“云初，我此生亏欠你。来生我还给你好不好？换你误会我，不听我的解释，冷淡我，好不好？此生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把它还给你。”
戚云初感觉她又回到了那场雪里，浑身冰冷冰冷的。
鹅毛一样大的雪花飘落在她的发顶，肩头。
喻峻非说完，转身就往雪的深处走去了。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还光着脚。
他的步子走得很慢，人影却消失得很快。
背影越来越远，被风雪隔住，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戚云初的心咚咚地跳着，从未有过的疼痛侵染了她。
鼻尖酸胀不已，她开始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喻峻非！喻峻非！你别走！”
喊出这三个字，她好像才知道，自己内心真的要什么。
她要喻峻非别走。
“你别走！别离开我！”
她的喊声撕碎在漫天的风雪中，脚踩在深到膝盖地雪地里，狼狈向前追去。
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大雪和冷风抽在脸上，已经不觉得冷和痛。
几乎拼尽性命地，她往前追。
“喻峻非！你别死！求求你别死！有话好好商量行不行？我不生气了行不行？”
“你别死！你还欠我一个说法，你还欠我一辈子的幸福，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死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你就回头。你回头好不好？”
她一边跑一边喊，强烈的难受让她喉咙哽咽，说出这些话都极为困难。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风这么大，雪这么浓，他听得到她的声音吗？
就在戚云初快要绝望的一刻，喻峻非的脚步停住了。
她喜出望外，跑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喻峻非，你听我说。过去的事情，我们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你再坚持坚持，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仿佛她抱得更紧一点，对方就能多留一会。
“云初……我……”
喻峻非回了头，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她忽然听不清。
只觉得环境变得好嘈杂，耳边好多声音。
“夫人，醒醒。戚小姐，醒醒，您怎么了？”
戚云初猛地睁开眼，心口剧烈地疼痛让她像是要窒息一般。
捂着胸口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下都是泪痕。
“夫人，我早上来看老板和您，发现您一直在哭。就把您叫醒了。”
戚云初用手背擦擦眼泪，感觉面对这么多人关心的目光，她有点狼狈。
“没关系的戚小姐，谁的爱人生病，都会难过的。医院里这样的人很多，戚小姐不用不好意思。”
说着护士递过来一张纸巾。
戚云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喻峻非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护士闻言有点兴奋说道。
“正要跟您说呢戚小姐，病人昨晚有一阵心跳波动很大。已经很危险的状态下，还没来得及给药，就自己恢复过来了。你说神奇不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