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喂完猫收拾东西离开了葡萄园。
到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问我。
“你想去你家看看吗?”
我的家,墙外长满了藤蔓,那扇木门上已经攒下很多时间的痕迹。
他在旁边望着我,似乎在等我做选择是否要打开这扇门。
良久后,我点了点头,推开了这扇门。
院内的杂草只冒了点头,显然这里一直有人清理。
我推开厨房、客厅的门,这里什么都没有。
最后我推开了卧室的门,那是我的卧室,里面的摆设没什么变化,橱柜上的小夜灯,还有我一直用的杯子,窗户向外开着。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照进来。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我突然感受到了,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因为这里,早就在2019年拆掉了。
它倒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整整那一个月,我都会无意间想到在这里度过的某个时刻。
后知后觉地发现,人生已经走到了另一个阶段。
等我缅怀完,他已经脱了风衣,蹲在院子里拔起了杂草。
他那些细小的头发贴在额头,高高挽起的袖子露出手臂的利落线条。
说实话,在我以前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中学放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春游的时候,他不会骑自行车。
这在我们这是很丢脸的事。
他还有很多在我看来很蠢的事。
甚至走那些田野的坡路,他都能滑倒在田里。
但是他的朋友却认为因为他是大城市的孩子,理所当然地不用会这些。
这根本就是偏见!
现在,他变了,或许是这里的“我”改变了他。
又或许是他也在认真看着我。
我出声喊他:“叶希声,我们走吧。”
他“哎”了一声,走到一旁洗了手,试图过来牵我。
我拍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别牵。”
他也不恼,乖乖拿了风衣关上门。
出了门,天边的夕阳照在我们脸上。
其实这样的夕阳,我们在这里的时候经常看,可是现在它看起来不一样。
他在我的一旁,因为个头比我高了很多,那些刺眼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太阳不仅要照他的眼睛,还把他的脸晒得通红。
我说他看起来像个福娃娃。
他瞪了我一眼,把风衣盖上了头。
虽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住了,但是春天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耕种。
路上走过的阿伯,牵着一头老牛。
他喊了一声:“希声啊,又来喂猫。”
这时候他才露出一点头:“是啊,阿伯。”
等回到家,路灯已经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