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孩子天真的笑容,仲灵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真的是太想念了。
“灵儿……”
听到这声呼唤,仲灵愣了片刻,随即自嘲一笑,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赫连聿修,甚至是出现了幻听。
可是,当她亲眼见到赫连聿修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再也不能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因为他是那样真实。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她明明嘱咐过秦玄君不要把她的行踪告诉任何人,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扶松冲赫连聿修笑了笑,顿时就明白过来。
原来是扶松向赫连聿修通风报信的,她果真是不该给扶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看到仲灵转身就要走,赫连聿修连忙敛起笑意,追随她而去,等到只有二人的时候,他一把就拽住她,道:“灵儿,我来了。”
仲灵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干脆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声音极其清冷,“大公子,你来做什么?”
赫连聿修深情地望着她,嘴角绽出一朵绚烂的笑容,其中又带着几分痞气,道:“我自然是来赖着你的,当初我可是把我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你以后要养着我。”
“全部身家?”仲灵呢喃道。
赫连聿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啊,我的人,我的钱,全部都给了你,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你?”仲灵诧异的捂上嘴巴,照他这样说,那她离开赫连府的前一天夜里做的那个梦,就全都是真的了,她和他竟有了夫妻之实吗?
仲灵的脸红的像是熟苹果,她还以为那仅仅是个她不该做的梦,却没想到居然是事实,真真是丢死人了。
“娘子,为夫以后就只能仰仗你了,你可不要嫌弃我身无分文啊。”赫连聿修装出很柔弱的模样。
听到这话,仲灵吃了一惊,抬起头疑惑开口,“什么意思?你不回赫连府了吗?”
赫连聿修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四周,漫不经心道:“是啊,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公子了,你若是也不收留我,我怕是要饿死街头了。”
说到最后,赫连聿修又露出柔弱无依的样子。
“姐姐,这个哥哥好漂亮呀,你不要让他饿死在街头。”之前那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这里,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
仲灵的脸又红了,似乎有种自己做坏事被人抓住的尴尬。
这个时候,赫连聿修凑了过来,趁机鼓动那些小孩,可怜兮兮道:“对啊,你们都是善良的小孩,快帮帮我,让她不要把我赶走。”
闻言,小孩们立即朝仲灵围过来,个个都在为赫连聿修求情,求她留下他。
看着她们个个认真的小脸,仲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拒绝的话也再说不出口。她离开赫连府的时候的确想过要与赫连聿修断掉关系,可是他既然来找她了,她又何必将自己的幸福拒之门外呢?
她不是一个那样无私的人,所以想通了便是想通了,立刻就接受了现状,开开心心的拉起了赫连聿修的手。
见状,那群小孩中立即爆发出阵阵欢呼声,比她们吃了蜜饯还要高兴。
是夜,赫连聿修见仲灵睡着之后,才悄悄走了出来,而扶松正等在门外。
“大公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跟仲灵姑娘说的。”扶松态度异常恭敬,“仲灵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好,多谢。”赫连聿修点点头,肩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感,让他头上立刻就冒出一层冷汗,他的外伤虽已看不见了,但终究是伤到了根本。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起码他换来了自己与仲灵的幸福。
其实,仲灵的下落他是从秦玄君那里问出来的,当然这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为了向秦玄君证明他对仲灵的真心,生生受了七七四十九次噬骨之痛,当时他痛的几乎死过去,但是因为有仲灵在,他忍了下来,并且能够活着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为了不让仲灵担心和自责,他让扶松配合着他演了一场戏,好在仲灵没有任何怀疑。
第二天,仲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洗漱好后就来到了铺子里,看着赫连聿修忙前忙后的,心里顿时有种满足感。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看到仲灵,赫连聿修立刻把手里的活儿交给扶松,笑着走过来,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仲灵挑了挑眉,都快晌午了还叫早吗?
注意到她的挑眉,赫连聿修连忙帮她递过来一盘点心,道:“你饿了就先拿这些垫垫。”
“嗯。”
这样平淡中又带着幸福的日子,仲灵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被查出有了身孕,二人才决定回一趟赫连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夫人。
得知自己有了孙儿,大夫人很是高兴,甚至还想要为此办个宴会,当然被赫连聿修劝下了。
为此,大夫人觉得甚是低落,闷闷不乐的。
仲灵连忙劝道:“母亲,等孩子生下了,我们一定带着他时常来看你。”
对于这一声母亲,大夫人虽然觉得别扭,但她心底已经认可了仲灵,便也笑着应下了她这一声,还嘱咐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日后你要当心些。”
仲灵乖巧的点点头,“多谢母亲挂念,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大夫人点了点头,正想要跟她说派两个丫鬟过去伺候她,转念一想又怕她和修儿觉得自己是派人监视她们便又打消了念头。
二人既然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斋月楼,还没走过去,半路上却遇见了赫连聿瑞。
赫连聿瑞眼中满是惆怅,二人这才得知,自赫连聿修走后,赫连府就由他当家做主,他本想着立刻接回二姨娘,却发现二姨娘不见了。
仲灵眉头紧蹙,问道:“她去了哪里?”
是她告诉赫连聿瑞二姨娘的所在,她离开京城前还特意去看了她,她能去哪里呢?
赫连聿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发现二姨娘消失后,他就找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并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听到这里,赫连聿修不由想起三姨娘临死前说的话,难道二姨娘失踪和她有关?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带走二姨娘呢?
“或许她是不想回来了吧,毕竟对外她已经是个死人。”仲灵劝道,尽管她心里有些不安,但为了不让赫连聿瑞太过担心,她还是想办法劝他。
赫连聿瑞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好在萧公公虽然被皇上处死,但萧赞还是没有受到牵连,而且他对赫莲蓉极好,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欣慰的。
仲灵和赫连聿修在赫连府住了几天后,便离开了。
就在二人离开的第二天,斋月楼就莫名其妙的走水了,虽然及时被扑灭了,但还是烧掉了赫连聿修的房间。
这场火之后,赫连诺的疯癫之症更加严重,但是府里已经没有了老夫人,再也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更没有人关心赫连萍,二人的生活每况愈下。但即便这样,有一个人每夜也都会去见赫连诺,每次都吓的他连连尖叫,那人才满意离去。
赫连诺从前觉得大哥赫连正已经够狠心了,却没想到他的儿子赫连聿博更加冷血无情,赫连府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得到任何安宁。
回到自己的家后,仲灵彻底把赫连府的事情抛在脑后,每天除了做生意就是憧憬未来。
就这样,仲灵终于迎来了临盆的日子,看着她隐忍着痛苦的模样,赫连聿修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尤其是等他被关在门外的时候,他心中的担心更加被放大,一种无知的恐惧弥漫了他的全身。
那五六个时辰的等待,让赫连聿修觉得格外漫长,他数次都恨不得推开门冲进去,却都被人拦了下来,以至于后来屋里的人把门都别上了。
到了最后,赫连聿修终于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啼哭,一颗悬起来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不等稳婆把孩子抱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几乎是一步就来到仲灵的面前,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娘子,辛苦你了。”
仲灵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力气说一句话。
这时,稳婆才有机会开口,“恭喜恭喜,夫人生了位公子。”
随后,房中响起了一片道喜声,渐渐将房中的血腥味遮盖。
与此同时,一双眼睛也在不远的地方盯着这里,正是那快马加鞭赶来这里的秦玄君。
听人说,妇人生产难免会有意外,他放心不下,所以赶过来了。好在,她没有事。
当初,他是不想告诉赫连聿修她的行踪的,可是赫连聿修是那样执着,且为了她甘愿承受噬骨之痛,他相信这份执着会给仲灵带来幸福。
事实证明,仲灵的确很幸福,幸福到他有些嫉妒。
“殿下,我要不要去向仲灵姑娘道喜?”莫离轻声说道。
秦玄君想了想,而后慢慢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已经很幸福了,他不该再打扰她的。他想她的时候,看看自己的手就可以了吧,因为那里有她为他留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