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上次你见到府尹大人的时候不是眼睛都看直了吗。”断阳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差把仲灵的心剖给秦玄君看了。
仲灵急的脸色通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这时,就听秦玄君问道:“她是你的徒儿?”
断阳立即答道:“虽然我这徒儿还不成器,但我的确是她的师父。”
闻言,秦玄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断阳搭在仲灵肩上的手,许久才对仲灵说道:“今日多谢姑娘馈赠之恩,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看着秦玄君头也不回的离开,仲灵立刻狠狠地锤了一下断阳,嚷道:“你胡说些什么,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断阳脸上始终扬着邪笑,凑近了仲灵问道:“这么说来,以后你还想看到他喽?”
仲灵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马上对着断阳横眉怒视,“你想说什么?”
断阳直起身子,吊儿郎当的看着她,“你以为他是因为我说的话才走的吗?怎么可能,能让他堂堂一个府尹露出那样严肃表情的肯定只有案子。”
“你是说他是因为冬霜和法师的案子才那么愁眉不展?”
“当然了,这个命案发生在宰相府,必定是万人瞩目,或许就连皇上都在关注,所以说他的压力一定很大。”断阳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
仲灵渐渐皱起眉头,这样的案子若是秦玄君没有处理好的话,或许就此会断了他的前程,的确是很让人伤脑筋的事情。
见仲灵逐渐落到自己的圈套中,断阳心底暗暗窃喜,随即重重地拍了下仲灵的肩膀,道:“眼下或许只有你能够帮他。”
“我?”仲灵目露不解。
断阳侃侃而谈,“当然了,他毕竟不是宰相府里的人,要想查明此事必定有诸多的不便,可你不一样,你吃住都在这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或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冬霜和法师之死的真正原因。”
仲灵想了想,“你说的貌似有道理。”
“既然有道理,咱们就先开始验尸吧。”断阳言语中隐藏着一丝兴奋。
如此,仲灵当真是跟着断阳验起尸来,虽然脑子还有些迷糊,可态度却是认认真真,毕竟想到秦玄君此时顶着莫大的压力,仲灵就觉得……于心不忍吧。
不知过了多久,仲灵突然咦了一声,断阳连忙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仲灵指了指冬霜的右手,道:“我记得秋水姐姐中指的指甲盖从中间也裂开了,当时我还以为是牛子他们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可是冬霜中指的指甲盖怎么也分成两半了?”
听到她的话,断阳立即将视线转过去,果真看到那一分为二的指甲盖,顿时眼眸微眯,脸上一向顽劣的笑容再也寻不到半分。
“我觉得这件事一定不是巧合,难道秋水姐姐果真是被人杀死的,还和杀害冬霜的是一个人?”仲灵脊背骨泛出一股凉气,若是她们二人都是一个人杀的,那那个凶手还会不会杀害其他人呢?
发现了这件事,仲灵和断阳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法师的指甲有任何异常,除此之外,也再没有任何发现。二人又停留了一会儿,见着天色已晚,便商量着明天再来。
就在二人转身的一瞬间,一双眼睛便死死地盯住了冬霜的尸体。
这一夜,仲灵辗转难眠,一心想着定要将发现的秘密告诉秦玄君,谁知,天还没亮,却听到了走水的喊声。
仲灵披了件衣服就跑了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的大火,还有连外套都顾不上披的大伙,看到他们大汗淋漓的灭火,仲灵也赶紧加入了进去。可是火势太大,他们力量有限,仅仅是只能将火势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并不能浇灭。
而那大火恰好就属停放着冬霜和法师尸体的房间最为严重,仲灵一心想要保护这二人的尸体,心急如焚之下想要冲进去,断阳慌忙拦住她。
最后,仲灵眼睁睁的看着冬霜二人的尸体被大火焚烧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闻讯赶来的秦玄君面上隐现惆怅不已的表情,仲灵见了,心中越发不忍,如今连尸体都不见了,秦玄君该如何判案呢?
仲灵很想过去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如今即便她告诉他自己昨日发现的秘密,恐怕都于事无补,毕竟空口白牙说的事情很难令人相信。
尸体被焚的消息传开后,二夫人又借此大肆宣扬斋月楼风水不好,内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老夫人听了甚是烦躁,她又何尝希望府里有一个斋月楼,可偏偏大夫人执意如此,她顾及着大夫人娘家的势力又拿她没有办法,所以便将气撒在了二夫人的身上。
“祁儿年纪也不小了,你不督促着他在学业上用功,整天盯着斋月楼做什么!他的哥哥们一向是被先生夸赞的,唯有他,先生每每都怒其不争,原先我还觉得是祁儿自己太贪玩,如今看来全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责任。你若是再这样不干正事,那就让祁儿跟着我这个老婆子来,到时候我好好教教他。”老夫人语气极其严厉。
赫连聿祁是二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宰相府的四公子,平日里极爱舞刀弄枪,却不爱读书,只要一提到这个孙子,老夫人便很头疼。
不单单是老夫人,二夫人也很为赫连聿祁忧心,她的小叔子就是一个只爱读书之人,虽和赫连聿祁只爱舞刀弄枪不一样,但两者皆有一股执拗的性格,她就很是看不上小叔子,难免也就对赫连聿祁有些不满。所以在听到老夫人的话后,二夫人脸色便沉了下来,“老夫人,龙生九子尚且不同,祁儿这个年纪贪玩些也正常,等他年纪大些,或许就……和他的哥哥们一样了。”
说这话时,二夫人都有些心虚。
老夫人却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只停留在她说的“龙生九子尚且不同”这八个字上,顿时觉得她这是在暗讽自己,脸色更加难看,“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龙生九子,你是龙吗?这种话若是被人听到,整个宰相府还不因为你这句话惨遭灭门!”
话音一落,二夫人立即吓的激灵一下,脸色煞白,她只是话赶话说到了那里而已,绝非有意。
见状,老夫人冷哼一声,喝斥道:“快退下吧,以后这种话切莫再说。”
“是是是,再也不说了。”二夫人如惊弓之鸟,连忙点头,逃也似的就冲出去。
待二夫人走后,老夫人眉头仍是没有舒展开来,问道:“三爷最近在做什么?”
郑妈妈赶紧应道:“听说三爷近几日都没有回府,而是住在外面的贤士馆,每天与那些文人墨客探讨。”
“哼,胡闹!”老夫人恨恨地拍了下桌子,她此生儿子只生了两个,一个是宰相赫连正,另一个就是三爷赫连诺,按理说,赫连正官至宰相,只要赫连诺稍稍争气些,定也能谋得一个大官。就算是他实在是不想做官,那经营些家业也是可以的。
可是,赫连诺却只知舞文弄墨,成天与那些文人墨士厮混在一起,不理世事。倘若他能成为一代文士也可以,偏偏他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至今都没有写出一首像样的诗来。
所以,提到赫连诺,老夫人就一肚子气。再听到他仍旧醉心于学术,她就气的想要不认赫连诺这个儿子。但她从小就疼这个小儿子,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他的,所以这些年赫连诺虽然从未对这家业有过任何贡献,她依旧是从不肯委屈了他。
郑妈妈跟随老夫人多年,自然知道她很疼三爷,便道:“老夫人,三爷此次并不是胡闹,据说那个白老先生也在贤士馆,三爷必定是追随而去,在白老先生的指导下,三爷定能写出旷世之作。”
老夫人当然听过白老先生的大名,听到郑妈妈的话,当下心中隐隐自得,竟真的开始幻想赫连诺成名之后的画面,但面上仍是沉着脸,“你说得倒容易,再者说仰慕白老先生的人那么多,他也不一定就能见到。”
话虽如此,老夫人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有赫连正这个宰相的头衔在,赫连诺又岂会见不到一个区区的白老先生呢!
就在老夫人想着这次赫连诺定能让她扬眉吐气的时候,三姨娘正盯着云儿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是说冬霜的尸体都没了?”
想到斋月楼那场大火,云儿嘴角微微上扬,“是,眼下那尸体上的秘密再也不会被人知道了。只是仲灵和断阳……要不要把他们二人……”
云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三姨娘见了却皱起眉头,“暂且先不要动。”
斋月楼已经死了两个人,若是再死两个人,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此一来,她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断阳虽被老夫人抚养长大,但到底是个奴才,和仲灵翻不起多大的浪,她暂且不用理会他们二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