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仲灵脸上的为难，赫连聿祥立刻就站了出来，说道：“二皇子，大姐很快就会回来了，我先带着仲灵走了。”
说着，赫连聿祥就当真是拉着仲灵走了，留下瞪大眼珠的二皇子。看着仲灵越来越远的背影，二皇子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笑容，这个被老四看上的女子，当真是有趣极了。
直到二人走出去老远，赫连聿祥才松开仲灵的手，想起赫连蓉那听到仲灵说的鱼腥味后露出的表情，顿时就笑弯了腰。如今看来，仲灵倒是比他还会整人，且总是那样不着痕迹，他甘拜下风。
“三公子，你别笑了。”仲灵声音中有几抹无奈。
赫连聿祥听到，乖乖地闭上嘴巴，眼角却是满满的笑意，仲灵无奈的扶额。
等到仲灵回到斋月楼的时候，耳边依旧是赫连聿祥的笑声，不由摇了摇头，这才恢复些清明。
“灵儿，老爷虽说二姨娘染了恶疾，却从来没找过大夫给她医治，就连顾言风都不被允许见到二姨娘，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断阳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仲灵，一见到她就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仲灵蹙起眉头，今天她藏在湖边的草丛中，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从赫连蓉那里得到答案，却被赫连聿祥耽搁了，当下只能摇摇头，却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许是二姨娘惹怒了老爷，所以被他关了起来。”
见识过赫连正的狠心后，仲灵已经觉得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是觉得五姨娘的死也可能是他陷害大夫人的。
听到仲灵的话，断阳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想必二姨娘现在已经对他心灰意冷，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一点。”
“如何利用？”仲灵不解的问道。
断阳悄悄在她耳边耳语一番，随即两人都点了点头。
过了三天，二姨娘忽然从突破众人的防守跑了出来，直冲到赫连正的书房，口口声声要与他同归于尽。
看到围观的人群，赫连正脸色沉到了谷底，喝道：“安顺，二姨娘病的不轻，快把她带下去。”
二姨娘却似疯了一般，不断地嘶吼着挥舞着，安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你在胡闹什么？”赫连正厉喝，眼中暗含警号的神色。
二姨娘视而不见，冷冷地瞪着他，怒吼，“你这个冷血无情之人，今天我要跟你拼了！”
说完，二姨娘就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赫连正刺去。
赫连正蹙起眉头，就在她快要靠近他的时候，安顺立即冲过来，拽住她的手，道：“二姨娘，这可是老爷啊。”
二姨娘使劲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吼道：“我杀的就是他，你快放开！”
安顺自然不能放，顺便还朝他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帮着他制服住二姨娘。二姨娘挣不开这么多的人，只好恶狠狠地骂道：“赫连正，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能那样狠心，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就淹没在了喉咙中。
看着被安顺打晕的二姨娘，赫连正眼底掠过冷意，随即摆摆手，安顺便让人把二姨娘抬了回去，并让其他人散了。
等到仲灵和断阳终于寻到机会来见二姨娘的时候，二姨娘遍体鳞伤，显然是被赫连正毒打了一顿。
见状，仲灵心中有些不忍，虽然二姨娘不是善良的人，可这次是因她而起，若非她给了红袖一笔银子，故意让红袖跟她说了那番话，她也不会误以为赫连正要把赫连蓉送给云吞帝，也不会因受到刺激而去找赫连正拼命。
所以，归根到底，她这满身的伤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见到仲灵眼底的自责，断阳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仲灵不由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很快就收起心底那点不忍，开了口，“二姨娘。”
听到声音，二姨娘立刻抬起头，见到是仲灵和断阳，眼底掠过疑问，随即冷笑一声，“是齐氏让你们来的？”
仲灵并未否定她的话，而且说到底，她也的确是为了大夫人才会来这里。
见她默认，二姨娘眼中闪烁着自嘲的光芒，“我从前以为我赢过了她，如今看来却是我比她输的还更彻底，哈哈哈。”
话落，二姨娘的笑声渐渐变得凄惨，她这一生为赫连正做了许多的事情，没想到到头来竟被他这样对待，真是可怜呐。究竟是她瞎了眼，还是赫连正没有心呢？
看着二姨娘笑，仲灵和断阳都没有打断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止住笑声，问道：“你们是为了赫连聿修来的？”
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二姨娘的手依旧在抖，当年她也是刚刚生下赫连聿瑞，她深知作为一个母亲的心，可她仍旧是把手放在了赫连聿修的脖子上，虽然没有掐死他，可这么多年，她做了无数的噩梦。
“你知道是谁杀了大公子，是吗？”仲灵迫不及待的问道。
听到这句话，二姨娘眼底不自觉的掠过一抹恨意，半晌，终是开口说道：“是赫连正，他不希望齐氏的儿子继承他的家业，所以杀了他。”
最后，仲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斋月楼的，虎毒尚且都不食子，赫连正究竟是有多么狠的心，才会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儿子。倘若大夫人知道了这个真相，她会有多么的伤心？大公子又会露出怎样难过的表情？
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赫连萋萋说的那句话的意思，那老虎分明指的就是赫连正。不，那定是在说赫连正连一只老虎都比不上。
“我该怎么把真相告诉大夫人？”仲灵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询问断阳，也正因为她的魂不守舍，丝毫没有留意到断阳深藏眼底的忧郁。
就在这时，一直徘徊在斋月楼的那双眼睛顿时一亮，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很快，那双眼睛就出现在了幽思院，三姨娘的面前，正是云儿。
“她们都知道了？”三姨娘的声音十分平淡，“这样很好，天终于要变黑了。”
听到三姨娘的话，云儿双眼微眯，是啊，随着秘密揭开，宰相府马上就会暗无天日了。
第二天，仲灵依旧是无法把真相告诉大夫人，直到夜晚，赫连聿修出现，仲灵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赫连聿修赶紧抱住她，柔声问道：“灵儿，怎么了？”
仲灵哽咽着说道：“我……我找到杀你的凶手了。”
闻言，赫连聿修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神色，甚至是在听到她说是赫连正杀的他时，也没有露出震惊和愤怒或伤心的神色。
“你怎么会这样平静？”仲灵不解的问道。
赫连聿修将头埋在她的肩上，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不能冷静的面对呢？”
虽然听到他这样的话，可是仲灵能够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抖，不由伸手回抱住了他。
与此同时，赫连蓉又问赫连正，道：“父亲，我听说二姨娘来你书房大闹，是为了什么？”
赫连正看着赫连蓉，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蓉儿，既然你这样问，我就不瞒着你了，你可知你的二姨娘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情？”
赫连蓉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赫连正，在她印象中，二姨娘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这种事情的，可她一再胡闹，我不能不跟你说，毕竟眼下二皇子的亲事迫在眉睫，你一旦做错一点事情，那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啊。”赫连正说道。
他这样说，赫连蓉渐渐地冷静下来，姑且不管父亲说的是真是假，单看目前二姨娘与父亲的关系，她也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她最终决定暂时不再过问二姨娘的事情。
到了第三天，仲灵才鼓起勇气去了静心院，惴惴不安的看着大夫人，“夫人，我……”
关键时刻，她还是说不出口，这样残忍的事实，她该如何告诉已经百孔千疮的大夫人呢？
大夫人有所预料，淡淡开口，“二姨娘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闻言，仲灵心中一痛，随即小心翼翼的把真相告诉了大夫人，包括二姨娘曾想掐死大公子，而后赫连正又指使安顺杀死大公子的事情。
每说一句，仲灵都仔细的打量着大夫人，生怕她会受不了而晕过去。但直到最后，大夫人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并未流露出她对赫连正的恨意。
“你走吧。”很久很久之后，大夫人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仲灵还想再劝她一句，却不知该怎么劝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兀自伤心的仲灵正走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却扑在她的身上，甜甜的叫道：“仲灵姐姐。”
仲灵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赫连萍，扯出一抹笑容，“五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赫连萍指了指那边，说道：“母亲在与表舅说话，让我一个人在这儿玩。”
“表舅？”仲灵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脑中飞速的在转动，赫连萍都有哪几个表舅。
这时，赫连萍说了一句话，顿时让仲灵一惊。
“就是姜表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