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单独说几句话吗?”同样的话,上午是于娆对赵博说的,现在正好调过来。
赵博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头发也不像之前那样服服帖帖的贴在头上,更像是被胡乱抓过,整个人都显得狼狈又暴躁。
这哪像是要找人说话,找人干架还差不多。
于老太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将孙女和孙子拦在身后,“你想干啥?”
赵博抬起手,惊得与老太护着孙子孙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喊救命。
赵博快气疯了,他只是想锤一下门,不是想杀人。
况且这里是医院,他又在这里实习,怎么也不会自毁前程吧?
赵博的手在半空中一拐弯,改为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强压着怒气说道:“我就是找她说两句话。”
不是要杀她。
于娆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于老太的肩膀,柔声道:“奶奶,没事的,我出去和他说两句话。”
于老太还是有些不放心,于娆轻轻地朝她摇了摇头,“放心吧,奶奶,这里是医院,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于老太将信将疑,于娆已经从她身旁绕过去,到了门外。
“于娆同学,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能用出这种下作的手段,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赵博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
于娆愣眉愣眼的,这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嗤笑了声,“赵医生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却帮人行讹诈之事,也不遑多让。”
赵博呼吸一窒,紧接着整张脸都狰狞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于娆下颌微扬,直视着对方喷火的双眼,没有半不退怯。
“口说无凭,我要的是证据。”赵博压着声音咆哮。
法庭宣判,还讲究个人证物证呢,单凭她一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就能定罪,谁信?
眼前的赵博犹如丧家之犬,颇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令于娆心生疑窦。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不管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于娆都决定抓住时机。
“你如果真需要证据,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于娆沉着的以不变应万变。
他如果真的有恃无恐,就会像上午那样,对她的指控毫不理睬。
而于娆无论是报警还是去找他们院长,都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诬陷。
但他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肯定有人抓住了他的痛脚。
赵博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于娆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里。
他不怕她能拿出证据,因为他知道她根本拿不出来。
那张脑CT片是有个患者丢掉,被他捡到的,白继科的钱他收的是现金,当时没有任何人看到,至于开出的那张证明底下落款签的也不是他的名字。
所以整件事根本找不到他头上。
但他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他不敢不来,否则别说实习结束后能留在这里工作了,他恐怕连毕业都成问题。
辛辛苦苦念了七年的医科大学,眼见着胜利在望,却栽在这么一件小事上头,他简直恨欲狂。
但他只能忍着。
赵博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说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现在你要我怎么样?”
于娆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刚想要说话,赵博再次抬手打住了她。
“我有两个要求,如果你全部答应,我才会答应。”赵博说道:“否则你就不要再来找我,顺便提醒你一句,你找不到任何证据。”
于娆挑了挑眉,“你说。”
“第一。”赵博伸出一根手指,“让那个女人别再来烦我。”
女人?
于娆在眼底闪过讶异,“什么女人?你说清楚。”
现在看来,他口中的女人就是她,能出现在这里的关键。
赵博嗤笑了声,“装什么糊涂?不是你找个夜场的女人跟着我的?”
一想到那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手指上还夹着根烟的女人就紧跟在他身后,甚至连他去男厕所都要跟着,身旁那些医生护士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赵博差点疯喽。
这是作风问题。
如果这种事传到他老师或者学校,他就完了。
在那个女人跟着他进了男厕所之后,他就爆发了,问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那个女人就让他来找于娆,并且不告诉他于娆在哪里,只说是上午找他的那个女孩叫于娆,她九岁的弟弟昨晚住的院。
赵博就是凭着这点可怜的信息,找到这里来的。
他不敢不来,因为那个女人说了,如果他不来的话,她就说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
这种事说不清楚,即便最后查出那个女人没怀孕,也无法证明他们两个之间没有那种关系,这就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而无论是他老师还是学校,都对这种作风问题深恶痛绝,所以他来了。
于娆也是满头雾水,她爸是去查赵博的银行流水,可没说要找个女人来。
但这不重要,于娆直视着他,“第二呢?”
赵博深呼吸了口气,“第二,不能把我牵涉进来,我最多说拿错了片子,绝不会帮你证明我是故意的。”
利用职务之便帮人进行诈骗,不比作风问题轻多少,甚至更严重,因为这涉及到了犯罪。
于娆的眉头紧紧皱起,这跟她想象中大相径庭,她并不想这么做。
赵博看出了她的迟疑,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执意不肯,咱们也只能鱼死网破了,你考虑清楚。”
两人互相直视着对方,目光胶着在一起,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良久之后,于娆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骨科实习医生,却跑去开脑外科的诊断书,你觉得这能令人信服吗?”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实习医生,于娆虽然不了解这个行业,但也知道人命关天,重要诊断必须由正式挂牌医生来开,而不是一个实习医生。
赵博脸色一变,随即也冷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所以诊断书的名字并不是我,就连印章都不是我的。”
是另一个脑外科的权威医生,印章也是他偷拿了那个医生的盖上的。
于娆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