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方多金接过笔记，虽然她根本看不下去，“对了，我住院的事你也没告诉别人吧？”
如果被人知道她上高中就流产，学校里也就呆不下去了，她也更是没脸见人了。
“没有。”于娆摇头，让方多金放心，“你的事我不会乱说的。”
方多金松了口气。
“但是……”于娆迟疑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家里吗？”
这种事不是她不说就可以当做没发生的，方多金要请半个月的假，先不说老师会不会找家长，方多金连续半个月不回家，她家里也会找到学校来的。
“不用告诉。”方多金回答的十分坚定，“反正我平时也是住校……”
于娆这才想起来她是住校生，正常来讲一个礼拜回一次家，现在又是高三阶段，貌似半个月回去一次也不会引起怀疑。
“再说我家里……”方多金苦笑了下，“也不会有人在乎吧。”
于娆想起来她是跟着她母亲嫁到了现在的这个家里的，恐怕除了她母亲之外，继父继兄什么的应该也不会注意到她回没回去。
于娆突然想起来那句广告词：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种事于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捏捏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方多金的手很凉，于娆的手是温热的，方多金反抓住于娆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谢谢你，于娆。”
“从我进来到现在，你都说了多少回谢了？”于娆抿着嘴笑道：“不然我直接给你办一个年卡，你把这一年的谢谢都一口气说了吧。”
方多金噗嗤一下笑出来，忍不住又想说谢，被于娆一指。
“好吧，我不说谢了。”方多金道。
“这就对了嘛。”于娆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站起来说道：“我得先回家了，晚上还得补课，你好好休息。”
说着又把放在脚旁边的一箱牛奶，往前推了推，这是她来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
“多喝点牛奶，补充一下营养。”于娆道：“喝的时候最好用热水烫一下，你现在肠胃很弱，不能喝凉的。”
她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方多金自己。
“于娆……”方多金眼睛又湿润了，见于娆佯装生气的看过来，马上把到了嘴边的谢字咽回去，“那你路上小心点。”
“还有现在功课挺忙的，你要是没时间，就不用特意跑来看我了。这里有护士照顾着，我也挺，挺好的。”方多金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难掩失落。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的话，她现在也应该像于娆一样，每天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埋首在题海中。
可惜……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时间的。”于娆又叮嘱了她几句诸如好好休息，多吃点东西，有事及时通知她一类的，这才出了病房。
结果刚走出去没多远，迎面正遇上秦霄。
秦霄看了看她身后的妇产科病房，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秦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礼拜天在书店的时候，于娆说是去医院看望朋友，现在看来这里面做的应该就是她那个朋友。
可……
她的朋友应该跟她年纪差不多，还未成年总不会生孩子，年纪轻轻就流产，这……
于娆也没想到就这么寸，慌乱之中她忘记了秦霄并不知道方多金住院的事，一着急说漏了嘴，“你就当你不知道。”
时代再开放，还在上学却流产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偷偷流产这种事，更容易引来别人的白眼。
秦霄一脸蒙圈，微皱着眉头，“你在说什么？”
于娆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啊，没，没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放多金的喊声，“于娆你的笔记落下……”
刚才于娆在给她笔记的时候，把自己的笔记也落下了。
于娆最近一段时间疯了一样的学习，方多金怕她回家找不到笔记，影响她复习，特意送出来。
没想到看到了秦霄。
方多金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有种被撞见了的窘迫，尤其看到秦霄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眼里流露出的惊讶，更觉得无地自容。
一时间，那天在小诊所里做流产手术的时候，那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的那些刺耳的话，全部都涌上来。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小小年纪就跟男人鬼混到一块儿，你妈知道了得多难受。”
“现在的女孩子啊，真不知道都怎么想的……”
方多金眼前一黑，手紧抓着病房的门框，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于娆在吓了一跳之后回过神来，急忙跑回来扶住她，“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说完就看到方多金手里的她的笔记，同时也看到方多金正紧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这才想起来还有秦霄。
“他……”方多金脸色惨白，目光在于娆和秦霄之间来回梭巡，“你们？”
她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于娆和秦霄走的很近，可总不至于，来看她的时候也这么分不开吧？
非要将她的狼狈呈现于人前，摧毁她的尊严吗？
她都已经在尘埃里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是嫌她还不够丢人吗？
于娆一看到方多金这眼神，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带他来的，我们刚巧在这里遇到。”
秦霄在刚看到方多金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也难怪于娆神神秘秘的。
秦霄作为一个男生，撞见这种事也很尴尬，本来想着假装没看到，走了就完了。
但现在看这架势，他得过去解释一下才行。
秦霄走过来，晃了下手里的检查报告，“我是来替我爷爷拿检查报告的。”
想说他并不是故意看到的，但这种事怎么解释怎么别扭，他是来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好撞见了方多金在这里。
其实要不是不想于娆为难，刚才他就直接走了。
于娆朝秦霄扯出一个为难又抱歉的笑，也知道他遇见这种事挺尴尬的。
两人都觉得话说开了就好了，然而方多金突然出现的激烈情绪却吓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