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今年他会来吗？”沈凌的声音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轻轻响起，几不可闻。
这话仿佛不是说给秦霄听的，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秦霄垂眼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指的是谁？
以往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曹海都会带着礼物来给秦老爷子拜年，哪怕那时候他们在京城住的时候，曹海也会提前赶过去，在大年夜那天亲自把礼物送到秦老爷子面前，并且说一声过年好。
只是今年……
秦霄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曹海的那个死对头前些日子聚赌窝娼，被警方抓进去了，据说涉案数额庞大，量刑底线十五年起步。
而曹海的那个死对头，正是令沈凌变成如今这样子的罪魁祸首。
原本当初沈凌撞断了腿，也是因为受到了曹海的牵连，他的那个死对头本来是想对付曹海，沈凌是被殃及的池鱼。
而曹海的那个死对头出事之后，秦霄曾经去卫校后面的工地上找过曹海，到那时候，曹海已经不见了。
秦霄不得不多想，这件事是不是跟曹海有关？
否则，他为什么会失踪？
在秦霄看来，应该是曹海躲在那个工地上暗中筹谋，等到将死对头一举击垮，然后他就跑路了。
秦霄不知道这件事里，曹海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他既然跑路，自然有他跑路的原因。
所以今年过年，曹海大概不会来了。
这会儿再看看沈凌失落的侧脸，秦霄不忍心把这件事告诉她，干脆闭口不言。
如果是在以前，他会劝他姐破除万难，排除一切阻碍，跟曹海在一起。
但现在这种情况……
秦霄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好在沈凌也只是随口感叹一下，并没指望秦霄能说什么，甚至就算曹海来了，她也不会见他。
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来，哪怕曹海看不到她，至少她可以躲在门后偷偷看看曹海。
哪怕一眼也是好的。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一坐一站，身后不远处的回廊里却有声音隐隐传来，听着好像是在打电话。
“宝贝儿，别闹了啊，我在我们家老爷子家里过年呢……”打电话的是个男人，“行行行，我初三回去就陪你，好不好？”
“乖，回去了给你买包，你不是看上那个什么普拉达了吗……两个，两个总行了吧？”
“珠宝也给你买……乖，给老公亲一个……”
秦霄和沈凌的脸色都微微有点变色，尤其是秦霄，和沈凌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复杂的光芒。
今天是大年夜，这院子里的几乎都是秦家的人，而刚才那个打电话的男人，虽然他们没有见到，但听声音也听出来了，那人就是秦霄的爸爸，秦汉宣。
随着近几年时代进步的脚步加快，各种新兴产业的盛出，外界对于有钱有身份的男人的诱惑越来越大。
像秦汉轩这种，有身份有地位又有大把金钱，而且外貌又不俗的男人，更是有无数女人蜂拥而上，想尽一切办法往他身上扑。
可是毕竟是在家里，又是大过年的，他不在屋子里陪亲戚们说话，竟然跑到外面跟小情儿偷偷打电话，还被儿子和侄女儿听到了。
秦霄放在沈凌轮椅靠背上的手蓦地收紧，眼里喷出两股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质问他爸，那个女人是谁？
“小霄，别冲动。”沈凌察觉到了秦霄脸色不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今天是过年，亲戚们都在，别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也是从小就听说了，她这个四叔风流成性，上学的时候起就女朋友无数，换女朋友的速度简直比换衣服还快。
秦老爷子以前是个军人，性情严谨，十分有责任感，偏偏生出来这么样一个儿子。
听说小时候秦老爷子没少打她这个四叔，可惜打也没有用，天性如此，不是能打过来的。
而这么多年过去，随着她四叔不听家里安排，执意要从商，又十分有商业头脑，这些年买卖越做越大，而他外面那些小情儿也像滚雪球一样，随着他的钱越挣越多，也越来越多。
但这种事不是秦霄这个当儿子的能管的，连老子都管不了，更何况是儿子？
好在她四叔虽然胡闹，但还没闹得太出格，至少没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弄到家里来，也没弄出个私生子什么的。
这样以后他所有的产业都是秦霄，而秦霄身为人子，管不了父亲的事，也就只能安于现状，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最好。
秦霄也明白沈凌的意思，因此并没移动脚步，只是心里实在难受。
原本他们以为这事就这么悄悄过去就算了，谁知道身后突然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秦汉轩，你还是不是人，你在外面养野女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孩子？
私生子？
秦霄和沈凌都大吃一惊，猛地向后看过去。
吵嚷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霄的妈，付雪茹。
“妈，爸，怎么了？”秦霄拔腿跑过去，看着面前自己的父母，大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汉轩也没想到，老婆儿子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有些慌张。
刚才他刚挂了前一个小情儿的电话，就又接了一个小情儿的电话，谁知道就是这个电话出了问题，被他老婆给堵了个正着。
“说什么呢？”秦汉轩用着比付雪茹还大的声音回吼道：“当着孩子的面，你瞎说什么？”
说完又转向秦霄，“这里没你事，你先回屋去。”
秦霄哪里可能就这么离开？
他很小的时候，他爸妈就天天吵架，恨不得一天三顿的吵。
每次吵架过后，他爸都会摔门而去，剩下他妈抱着他坐在家里呜呜的哭。
那哭声令秦霄至今回想起来，仍旧心颤不已，他，童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可怜的，被丈夫抛弃了的，哭泣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他的妈，他的亲妈。
“妈，别吵了，今天是过年，爷爷他们都还在……”秦霄扶着他妈想要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