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飞越来越感到，自己像是走在一场噩梦里。
不管是芙蓉街的浴血刺杀，还是在芙蓉街被鬼子抓住，直到最后来到这里，看着内藤小次郎审讯这个被绑住的女人……
他都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就好像一场梦没睡醒，迷迷糊糊起来，又再躺下，到最后，梦境和现实已经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现在，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起来投降，自己把情报交出来，要么，我把情报拿出来，伤口开放的，让你活活疼死了，你觉得哪一条更好？”
女人打了个寒颤，手脚挣扎，但却无法挣脱。
她就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开口求饶。
内藤小次郎笑起来：“哈哈哈哈，别硬装了，生命要紧，对不对？其实你内心已经很恐怖了，只要开口，我就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洪飞担心这个女人投降，但同时又觉得，如果女人不投降，就是一次屠杀，他跟着内藤小次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辱被杀，一定会采取行动。
他距离内藤小次郎有五步，只要拔刀，对方必死。
在芙蓉街，他杀了好几个日本鬼子，内心那头猛兽刚刚被圈起来，如今即将再次释放。
“现在我杀了你，拿走情报，似乎胜之不武，我知道你的医术非常高明，现在我们军中也需要技术优秀的军医，所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日本军部的要求，不然的话我们早就动手了。”
那个女人死死的盯着内藤小次郎，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在眼睛上。
洪飞明白，如果没有外人搭救，这个女人必死。
“好了，不要说废话了，还是说说你自己的未来命运，如果你拒不投降，那我也只能执行最终的命令，你说对不对？”
内藤小次郎说话非常轻巧，反正这个女人的性命已经被他掌控在手上，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
洪飞看看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盘子，里面摆着手术刀和麻醉剂，他只要冲过去，抓起那把刀，一下插入内藤小次郎的后心，事情就解决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份情报里面有什么？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后悔，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的人也会杀了你，为我报仇。”
那个女人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似乎已经没了底气。
内藤小次郎哈哈大笑，对自己的攻心战术非常满意：“没错，他们可以杀了我，但那时候你已经死了，而且在死之前，经受各种可怕的折磨，我不确定你能够挺得住，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不知有多少人，内心的恶魔即将释放……”
那个女人打了个寒颤，因为她也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洪飞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他跟这个女人不认识，但是绝对不能容忍日本鬼子作恶。
“现在，给你最后的两个小时，我们出去，等你想通了，我再进来，你自己动手，拿出那份情报，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们都是有知识的文明人，谁都不能强迫谁，对不对？”
内藤小次郎得意非凡，转身往外走。
洪飞跟上去，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死死的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那一刻，洪飞的心被狠狠的刺痛。
他过去有很多朋友，也是在这种极度需要别人帮助的情况下，经他出手解救，最后跟他成为莫逆之交。
男女之间当然也可以成为朋友，因为洪飞内心早就越过了男女私情，他只是认为这件事该做，那就血气方刚去做，从来不求回报。
走到外面，内藤小次郎一笑：“不要担心那个女人，这些超级间谍仿佛都有三头六臂，不管怎么折磨她都不会死，生命力无限顽强，除非是你拿了一把日本刀，直接把她的头砍下来。”
洪飞忽然想到，十万大洋买鬼子一颗人头，就是指的内藤小次郎的这颗头。
这颗头虽然不好看，面部五官相当猥琐，但是的确值十万大洋。
“你要知道，治病救人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反而拔刀杀人变得相对容易，所以我的同门师兄最后疯了。”
“因为，他养成了习惯，一旦治不好某个人，他就会在半夜化身为恶魔，直接拔刀砍下对方的人头。”
“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最后阻止了他，以至于他被终身关在神经病院里，你说这个结局好不好？”
洪飞听不懂，只能陪着笑脸站在一边。
“我知道你叫洪飞，是济南江湖混混，白老大的兄弟。”
“你好好干，我会给你一个职务，让你成为济南江湖混混的领袖。”
“到那时，你会逐渐变成人上人，而不是跟在别人后面，别人来行凶捣乱，你也傻乎乎跟上来。”
洪飞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可是，这种结果是以前从未想过的，就算是李彩云都没有告诉他，当时不管是芙蓉街之战，还是千佛山之战，不成功就是死，只有两条路，没有第三条路。
谁能想到，他心心念念要刺杀的日本鬼子内藤小次郎，最后还要收他为徒。
“洪飞，不要多想，我没有恶意，这么多年，我想找一个得意的门生，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在东京、在北平、在哈尔滨，都找过了，实在是找不到。”
“如今，看到你的资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洪飞知道日本鬼子诡计多端，这些话里面不知藏着多少陷阱。
可是，现在没办法，就像那个女人，不投降就得死。
反正，他不愿意死，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先生，我十分粗笨，虽然也认识几个字，但脑子不灵光。”
“洪飞，根本不需要你太聪明，只要能够理解我说的话，就像刚才那个女人，如果你割开她的肚子，拿出情报，这就是完整的流程，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想想看，一个就算是从未学过医术，甚至从未看见过手术刀的人，只要交给他这把刀，告诉他，隔开那里，他就明白。”
洪飞强忍住胸口的翻滚，他觉得日本鬼子真的无耻之极，这不是动手术，而是杀人！
而且，这种杀人的手段极度恶劣，完全践踏着别人的尊严。
“洪飞，那不是个普通人，而是北海道医疗大学，十大最佳毕业生，她是日本人，不是你们中国人，而且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所以，她的死，不用过分难过，对不对？”
洪飞点点头，但内心翻江倒海，因为他知道，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只要是平民，那就是完全无辜的。
或者，更进一步，只要是抗日打鬼子的，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那都站在正义的一面，必须要救出去，不能死在千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