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飞现在完全明白顾文章的意思,日本的大人物不可能草率离开京城,直接到济南来,那简直就是胡闹,日本的情报机关也不会允许大人物这么做。
济南这地方,虽然在日本鬼子管辖之下,可抗日武装频繁活动,长清那边又有不同江湖势力驻扎,所以任何一个大人物到达济南,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向顾文章挑起大拇指,表示同意对方的看法。
“洪飞,日本鬼子也懂得虚晃一枪,只不过在我们看来简直可笑,如此明目张胆的设下圈套,引诱江湖势力上当,如果在这时候进攻济南火车站,那就是傻瓜……”
刚刚说到这里有人进来报告:“齐长城那边南山土匪蠢蠢欲动,已经有两支人马,合计一百多人悄悄下山,进入济南城,瞄准了济南火车站,看来这一次他们拿了南方军的钱,就是想立一个大功,让四川那边再次封赏他们,这些人为了钱和权,已经不要命了。”
顾文章笑起来:“洪飞,你看,江湖人参差不齐,有时候这些家伙们,就像狗熊看见蜂蜜,连命都不要了,也不想一想,日本鬼子如果这么愚蠢,又怎么可能横扫中原?”
洪飞叹了口气,他对于顾文章说的话十分反感,觉得刺耳。
日本鬼子并没有横扫中原,只是因为韩长官他们弃城而逃,才导致山东全部陷入敌人之手,假如有一个将领能够坚守济南,就像原先的铁王爷一样,日本鬼子怎么可能直接南下?
又有线人进来报告:“日本鬼子防线收缩,表面看来济南城无精打采,门口的哨兵都减了一半,城楼上的机枪也完全撤离。”
顾文章哈哈大笑:“洪飞,你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日本鬼子摆明了是想引用抗日武装进攻,这些小伎俩,只能骗三岁孩童,可骗不了我们。”
洪飞感叹,南山土匪,全都是乌合之众,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分析敌情?看到日本鬼子就一拥而上,打秋风,遇到大敌直接撤退,溃不成军,剩下几个人几条枪,逃到哪里算哪里,这些人如果没有八方面军和南方军的指引,最后肯定是自生自灭,被日本鬼子清扫干净。
他微微皱眉:“顾先生,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拉一把?”
顾文章摇头:“你还没有立稳脚跟,凭什么拉别人?洪飞,抗日不是做慈善,我们先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再说,两口箱子价值连城,这些土匪倾巢出动也容易理解,他们想要钱,那就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说对不对?”
洪飞无奈,中国古人留下的话,每一句都很有道理,这些土匪只看到了钱,却忘记了,自己的性命,已经在日本鬼子的掌握之中,那么这次下山凶多吉少。
再想想他们从前烧杀抢掠的时候,也就觉得这些人死了也不可惜,等于是狗咬狗一嘴毛。
又有人进来报告:“日本鬼子撤掉了城头的太阳旗,火车站那边的日本监工,也全都撤到日本军部,就好像日本鬼子已经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同时,线人带来另外的消息,西北方面,德州和商河的江湖人物也有两支队伍,向这边开拔,合计一百五十人。
他们大概觉得,自己有本事在这场争夺战中独占鳌头,直接做好了夺取两口箱子的准备,并且放出豪言壮语,此次入城,谁敢阻拦,鸡犬不留。
洪飞无奈,就算有心想救这些人,恐怕也救不了了,他们做事毫无章法,在日本鬼子面前一定是一败涂地。
“洪飞,现在你还想救他们吗?”
洪飞苦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顾先生,我们没有能力,他们也没有那种福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看看他们怎么收场吧。”
各方面的消息,雪片一样纷纷传来,每一个消息表面上看来都是有利于抗日武装,不利于日本鬼子,但洪飞和顾文章统揽全局,知道济南城的形势就明白,一旦开战,形势就会逆转,盲目杀进济南城的这些江湖人物,都得死,一个都剩不下。
这时候,顾文章又发布一条命令,让所有人整装待发。
洪飞有些奇怪:“顾先生,既然这次日本鬼子的专列开到济南,只是虚晃一枪,你让这些人干什么?”
“洪飞,既然南山土匪和德州那边的江湖人物大举进攻,他们带来的武器,肯定是压箱子底儿的好东西,我们派人出去清扫战场,就能拿到一些重机枪和子弹,将来对付日本鬼子就有本钱可用了。”
洪飞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这才明白,顾文章善于在乱局之中抢占便宜,只有这样,才能壮大自己,进一步提升战斗能力。
两个人在书房中面对面坐着喝茶,顾文章表现出的一切,就好像诸葛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窗外,忽然有人笑着,打破宁静:“顾先生,你真是厉害,别人打的火烧火燎,如火如荼,你这边稳如泰山,我相信这一次你有可能独占鳌头,拿下日本鬼子的宝物。”
门一开,进来的是封三娘。
封三娘手里握着一封信,直接放在顾文章面前。
顾文章拆开信,看到上面的落款,猛地站起来,双脚并拢,恭恭敬敬。
“顾先生,这是太行山那边的大人物,给你写的亲笔信。”
顾文章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红一阵,白一阵,无比尴尬。
封三娘,既然有这封信,为什么不早说?
“顾先生,那边的大人物,知道济南这边的战斗情况,特意写了这封信,十几个人连续接力,累死了好几批战马,才送到这边来。”
“我也是刚接到信,立刻给你送过来,希望这封信对你有用。”
顾文章站在桌边,捧着这封信,连续读了十几遍。
“封三娘,既然那边的大人物有所要求,我一定做到,周军师目前在德国医院安然无恙,我不想打破他的作战计划,一直在等待时机,只要他有任何吩咐,想要离开医院,我一定全力以赴完成。”
洪飞不知道写了这封信的是谁?他从前只知道铁胆军师,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人物,甚至对那些名字也很陌生。
可现在,顾文章看到这封信的落款,就震撼到这种程度,的确让洪飞不解,但他碍于面子,又不想问这封信的内容。
顾文章点点头:“封三娘,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出去,只把洪飞留在书房里。
洪飞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疑惑。
看起来,还是他的认知太低了,竟然弄不清楚顾文章想干什么?太行山的大人物给对方写信,又是为了什么?
他看看桌上的地图,旁边的本子上,又有顾文章画的另一幅地图。
原来,顾文章的人,全都集中在铁路以北,分成了三个小队,等于三股力量。
在那张图纸上,三个箭头指向济南火车站。
从这副简易地图,洪飞就能感受到顾文章的杀气,看来这一次跟日本鬼子面对面硬碰硬,已经是无法避免的战斗。
洪飞当然希望顾文章全力以赴对抗日本鬼子,到那时,抗日武装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外面,封三娘叫起来:“那肯定不行,周军师以身入局,自己可以当诱饵,你不可以在上面加码,一旦他有闪失,太行山那边的大人物生气,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顾家在海外的所有人,都要为周军师陪葬,你懂吗?”
洪飞吃了一惊,竖起耳朵听着。
顾文章压低声音:“封三娘,你根本不知道,周军师犹如一块压舱石,只要他留在济南,住在德国人的医院,整个济南城就会风平浪静,日本鬼子所有的注意力盯着他,至少分出七成的人马,围绕在医院四周,剩下那些人,根本不足以保护济南火车站,我们才有可能得手。”
“我希望,周军师一直住在那里,直到解放济南。”
封三娘呵斥了一声:“胡说八道,周军师是太行山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一直留在那里?你简直是异想天开,周军师统领全国战斗,北平和上海更需要他,武汉和广州也同样如此,你想让他留在济南,帮你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简直是妄想!”
洪飞大概明白,顾文章想利用周军师给自己帮忙,但这样做的话,就是对大人物的亵渎,根本不可能完成。
顾文章感叹:“济南城这边太多死结,我们跟日本鬼子之间没有实力可以对抗,只能剑走偏锋,如果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周军师,他一定同意。”
洪飞忍不住皱眉,在他的想法里,就算周军师同意,抗日武装也不可能让周军师长期留在日本鬼子巢穴当中,简直是太危险了,一旦身体受损,济南江湖人只能自杀,向天下谢罪。
他要摇头,就算是顾文章跟他商量,他也一定是封三娘这种态度,言辞拒绝。
“顾先生,你想的太美了,千万不要把太行山那边当做一群老实可欺的人,你看这封信就明白,那边的大人物请你帮忙,这只是客套话,如果你不肯帮忙,或者是弄巧成拙,那你的死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