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太华殿歌舞升平,华灯璀璨。宫装舞女们水袖善舞,玲珑有致的腰身在大殿中央扭摆着,两旁分坐的大臣们,酒肉肆欢,谈笑风声。
皇上今晚心情也还不错,甚至看见楚惟逸带着的丫头是苏落,还特意向苏落递了个笑脸,苏落也注意到陪同皇上同席今晚宫宴的还是余香香,看来她是真的很受宠啊。
席间闲话,大家都在忙着跟左邻右舍的交谈,大飨的使者虚风走上殿说他也带了一队舞伎进京,想在今晚献给尚宋陛下,让大家共睹大飨风情,以示大飨诚意。
皇上自然允准,于是一队蒙面舞伎穿着露肚纱衣婉转上了大殿,乐声一变是轻快的大飨舞曲,随着曲风,舞伎们欢快的跳起了他们独有的大飨舞蹈。
苏落定定地瞧着虚风,总觉得甚是眼熟,却不知虚风早就注意到了她,走下大殿回到他的座位之前,还朝苏落这边递眨了一下眼。
这略显俏皮的一眨眼让苏落回忆了起来,这位使者不就是那日带着她上全宴楼买醉的公子哥儿嘛!苏落怔了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这次招待晚宴的客人,大飨的使者啊!
苏落低下身子给楚惟逸倒酒,又说:“侯爷,是他。”
楚惟逸早就知道是他了,他点头:“嗯。”
苏落瞧了他一眼,这么冷淡,这家伙肯定早就知道了,一想到自己那么大的糗态被这个虚风全都瞧见了,苏落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自那日后,苏落就没再遇着过虚风,本来该好好道谢的,却都没有机会。
苏落见虚风的座位与余香香的座位挨得比较近,便对楚惟逸说:“侯爷,我想过去跟余贵人说两句话。”
楚惟逸看了她一眼,苏落冲他笑了笑,楚惟逸没说什么,允许了。
于是苏落绕过繁忙而纷杂的宫殿外围,在一众忙碌不堪的小宫女小太监里头迂回来到了余香香身后,她主动揽下给余香香倒酒的活儿,趁着倒酒的机会她跟余香香寒暄了两句。
“之前本宫也听闻了你的一些事,不过没想到你能凭自己的能力扭转乾坤,如今也鲜少听人谈及那些风言风语了,苏落,本宫可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贵人说笑了,不过好久都没见到贵人了,你越来越漂亮了,看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苏落这样说,余香香心中倒是暖暖的,她笑了起来。
“苏落姑娘,伺候我的宫人出去了,可否烦你替我倒上一杯酒呢。”这时,阶下旁边的虚风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对苏落说话。
其实虚风是瞅着苏落从楚惟逸那头一路迂回过来的,本来他以为苏落是直奔他来的,倒没想到她这么个小丫头不仅是把一个侯爷捏得实实的,便是宫中的贵人竟也识得。
苏落其实也有一半原因是冲着他来的,她笑着过去给虚风倒酒,低着声音说:“没想到您会是大飨使臣,那夜多有得罪,还请使臣莫要怪罪,奴婢没什么教养,若是有所冲撞,奴婢今天给使臣赔个罪。”
虚风仔细看了一眼她的眉眼,果然是一派认真而遵礼的模样,好一个丫头。
他笑了:“苏落,你这样说话可太无趣了,我还是喜欢那晚随性的苏落。”
苏落愣了一下,得了吧,她可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虚风伸手指了指对面正看过来的楚惟逸,问苏落:“你喜欢他?那晚是因为他哭得那么伤心吗?”
这个使臣有点多管闲事啊,苏落心中腹诽面上却笑嘻嘻:“我后来听侯爷说是使臣亲自送我回的侯府,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谢过,今天一并谢过吧。”说着又给他满了一杯酒,心想你就喝吧,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
苏落想,她该道的歉,该说的谢都已经讲完了,也该是时候回楚惟逸那边了。
却不想虚风却看着他说:“我叫虚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在我们大飨一起喝过了酒吃过了肉,那就是过命交情的朋友了。”
苏落:“……”虽然您身份高贵,但苏落无可奈何的眼神里却透露着并不想跟您做朋友的意思。
“更何况我们那夜还是不醉不归的酒呢,更显情深意重,是不是苏落。”
“……”苏落现在就在想,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讲就是,她现在应该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吧。
苏落觉得这个使臣有点二,但也不好意思说。便笑着说:“承蒙使臣抬举,但我只是小小一个婢女,怎么受得起呢。”
对面有束寒光射过来,苏落浑身都有些不好受。楚惟逸可一直盯着呢,其实楚惟逸知道苏落过去除了是想跟余香香叙话外,也是想当面向虚风道谢,如今已经道谢完了,为什么看着虚风的样子像有说不完的话,不太想放人走啊。
“苏落,你这可太不干脆了,那天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这么……”
“哟,我才发现,这位不是长平侯府那位惊才绝艳不一般的丫头嘛。”这时旁边又有大臣起了哄。
他盯着苏落又对上头的皇上笑着说:“皇上不知道,前段时间京都一直有一个传闻,说起了当年老侯爷带私生子回府的趣事。”
楚惟逸愣了一下,心知不好,那个大臣是摄政王宋燃的人,必是受了宋燃的指使,他目光瞟向宋燃,却见宋燃安然的喝着酒,一副置身事外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苏落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这宴会上提及她,还是那件事。
只听另一头立刻有大臣起身附和这位大臣的话:“臣也听说了,说是这个叫苏落的丫头就是老侯爷当年养的外室,那个私生子的亲生母亲。侯爷也真是大度,竟然事过这么多年把他们母子都找了回来。”
“可不是,侯爷大度的可不是这么一点点。”又有大臣起来说话了,“我听说侯爷对这位苏落姑娘可也不是一二般的感情啊,之前侯府妾室把这苏落姑娘告到了京兆尹处,侯爷可是一路维护,最后是抱着这位姑娘出了府衙呢。”
殿上众臣哗然,顿时像煮开的沸水议论开来。
苏落如芒在背的立在那里,一时有种千夫所指的屈辱感袭上心头。虚风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楚惟逸站起身刚要说话,却不想这时听得砰一声,有酒杯砸到圆柱上,碎了一地。
众人朝声音处看去,只见摄政王宋燃站了起来,他冷着脸说:“都住嘴,这种伦大事岂可胡说八道,侯爷人品贵重断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这个丫头嘛,本王虽不清楚为人,但今天既然大家存了疑,苏落,本王看你还是解释一下最好,不然侯府恐怕是容不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