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这对青玉来说是个新鲜奇怪的词语。
苏落呵呵笑了两声:“大概就是被男人打的意思,青玉,我跟侯爷真的什么也没有,我一直也只把侯爷当主子,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你要……”
“苏落你不用再说了,我相信你。”青玉打断她的话,可脸上依然是很失落的神色,她叹了口气说,“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连你都是早看出来我对侯爷的一番深情,侯爷心里也一定是明白的,可他从未主动表示过什么,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根本配不上他。”
“有时候我都疑惑我每每讽刺你那些话,究竟是为了讽刺你而说;还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清醒些。可我真的太喜欢他了,我有时候会幻想,哪怕有那么一天能成为他的侍妾,那也是幸福的啊。”青玉叹了口气,“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福气……”
“有,你当然有了。”苏落紧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人家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你的心意迟早有一天会被侯爷看进眼里的,你人又生得那美,武功还这么好,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对不对,况且你又不是求他正妻之位。”
说到这里,苏落都有点羡慕楚惟逸了,这时代的男人就是好,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地位,三妻四妾随便娶,女人还死心踏地。
“我一直相信每个女人都有被心爱之人呵护的权利,只是有时候你也该主动一点了。”苏落笑着说,“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尽最大可能去帮助,让你能多些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青玉怔怔地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你愿意帮我?”
苏落点头,青玉微低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之前对你那么恶劣,我以为你……”
青玉以为苏落是追出来奚落她的。
苏落只是秉承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况且没人会愿意天天给自己树敌人吧,青玉又不是真的对她十恶不赦。
匆匆一月余,车马风尘里一行人终于抵京。
马车刚进京都大门,苏落便忍不住好奇挑了车帘四下里张望,那四通八达的街道宽阔得可容四乘马车并驾齐驱也绝不显拥堵;柳岸河堤上青草悠悠,水里画舫穿梭不时有动乐声飘扬而来;酒旗旌幡连成一片随风招摇……
京都果然就是比洛川那种小地方繁华多了。
楚惟逸交待说要先找个地方让青玉下车,隐藏自己身份的事情,暗卫会自己解决,加上青玉的伤已经好了,他便也不用管得太多。
苏落一听这个忙摇头说:“侯爷,这段时间我难得跟青玉相处得好了,这突然回到京里,你长平侯府里又无一个我相熟的人,不如就让青玉随我进府伺候吧,反正在哪儿不是隐藏身份啊,在你身边的话还更利于你随时召唤啊。”
楚惟逸眉心蹙了蹙,说起来,自那日苏落和青玉在大堂里吵了一架后,好像之后二人真的没有再起龃龉,虽然不明白她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姑娘家的事情他堂堂侯爷也懒得管,但苏落说的倒也是事实。
回到侯府他多的是事务要处理,苏落一时无着无落可能是会比较孤单吧。
他想了想后点头:“那就随你吧。”
就这样,他们在一家三层高的大客栈前与崔府管事一行人作了别,随后折道回了长平侯府,青石板石阶打扫得干净不已,门前的两口大石狮子显得威风凛凛,朱漆大门足有五人之高,叩开门扉,侯府管家见是楚惟逸归来,激动得老泪纵横。
就这样,苏落与青玉同时进了侯府伺候,再不似从前在外头闯荡那般,这不知有多少进的华丽而庞大的底邸下人不知其数。苏落就这样瞧着那些侯府一等丫头们忙碌穿梭其间,为楚惟逸的回来而紧张行动着,她这一刻真正体会到自己是一个丫头,是这府中如海水般渺小的其中一个丫头而已。
因为楚惟逸一回府就吩咐说:“给我换衣,我要进宫面圣。”
于是,好几个一等丫头围着他,有伺候他久一点的老人不断嘘塞问暖;也有小丫头在旁帮衬,递衣,端水……
苏落像个局外人,定定的立在远远的旁边,完全沾不上边儿去。
只看着楚惟逸立在屋里,混身上下褪去了往日铅华,那身长平侯的定制官服服贴的衬在了他的身上,暗红底色,祥云暗纹,胸前绣着虎虎生威的瑞兽麒麟,配上他原本就显得有几分冷傲而清高的脸庞,苏落终于第一次感觉到面前自己伺候了这么久的男子,是一个身份无比高贵,地位无比尊崇的侯爷。
进宫事宜不可耽搁,因为楚惟逸很清楚,自己当初一得到楚桓的消息便连夜离开了,虽然有写一封请假折子递上去,但到底还未得批复就离京,终究是不妥,这请罪是免不了的。
巍峨的宫门,琉璃瓦,红漆墙,白玉砖……一切让他备感熟悉的华丽场景,都在他匆匆的脚步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在宫人的带领下,直奔了御花园一角的赏花亭,年轻的皇帝一袭明黄龙服,正坐在亭子里独自下棋。
楚惟逸的目光在皇帝的身上转了一转,自己这个表弟比自己小了几岁,当年被摄政王逼着架上帝位,这些年来,虽是名义上的皇帝,但实则整个朝堂,谁不知他就是摄政王的一个傀儡罢了。
“臣楚惟逸,擅自离京,脱岗玩职,今特来请罪,请皇上降罪。”楚惟逸知道有些事情摄政王早就暗中布好了,所以自己并不需要解释得太多,反正该来总是会来的。
不过今天摄政王竟然不在,楚惟逸倒是有几分惊讶,按说他该已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回京的事情,都不来这里等着看热闹的吗?
皇帝偏头看向阶下规矩跪着的年轻长平侯。
冷哼一声:“楚大人竟还知道自己是这尚宋国堂堂长平侯吗,朕还当你早不知东南西北,不知道回京的路怎么走了呢。”
“……皇上恕罪,臣实在是有急事要办,所以才……”
“所以才先斩后奏?”皇帝声音愈冷,“若是朕的朝堂之上人人都似你这般,有急事就甩一出折子给朕,然后消失无踪,那朕这天下还怎么管理?”
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宋离,一直都是一个温和而爱笑的人,他待人亲厚实诚,从不重言相加。
与现在坐在上头对着自己发火生气的皇帝是截然不同的人,楚惟逸知道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当然皇帝的一切,包括他的情绪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