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感觉自己好像沉没到水底一样,胸口处像压了一块石头,逼的他喘不过气来。展昭拼命的挣扎着,终于在水底见到一抹微光。
展昭缓缓的睁开双眼时,入眼就是悦来客栈里熟悉的床铺桌椅。
他记得在白玉堂带他回来的路上,他就不省人事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梦里的压迫感非常真实,展昭微微一侧头就看见了整个都压在自己身上的白玉堂。白玉堂睡得正香,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展昭悄悄抬起没被压住的手,并指点向白玉堂的睡穴。在确定不会弄醒他之后,展昭才支起身子,把白玉堂抱到旁边空着的床榻上。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看着白玉堂的样子,不由得宠溺的笑了笑。“难怪觉得喘不上气,这么大只白耗子压在身上,谁还喘得过来?”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掌柜的拿着药进了屋子,“展大人,你醒……”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翻身下床的展昭捂住了。“玉堂还睡着,掌柜的莫要吵醒了他。”
掌柜的往里一瞧,白玉堂裹在被子里,比平时不知安分老实了多少倍。
他压低声音道,“是我疏忽了,展大人莫怪。”掌柜的把药放在桌子上,“这是给你身上伤口换的药,展大人一个人可方便?”
展昭浅笑着点点头,“掌柜的不必挂心,展某一人足矣。”他犹豫了一下,“掌柜的,展某冒昧,我睡了多长时间?”
“算起来有两天一夜了。”掌柜的看了看榻上熟睡的白玉堂,“展大人你睡了多久,五爷就陪了你多久。你回来的时候脉息虚弱,可把五爷给吓坏了。”
展昭的手抚上胸口,苦笑着摇摇头,“若无玉堂相救,展某早已命绝当场。”
丁兆蕙连连几掌都用了十成的功力打过来。展昭后来能撑那么久,完全是因为白玉堂在他身边。他不放心,怕自己倒下后,白玉堂会和丁氏兄弟拼命。
掌柜的心里更是感慨良多,展昭白玉堂两个人来到漳州后就磨难重重。
明明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应该是开心快乐,可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生离死别,伤情伤怀。
到底是至死方休,还是要情义两绝?
“你们那可真是多灾多难。如果你不是开封府的展护卫,他也不是陷空岛的白五爷,也许就能安安稳稳的厮守一生了。”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此刻他只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一辈在表达对年轻后生的殷切关心。
展昭心里一暖,无论是包大人还是公孙先生,还是说眼前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掌柜的,都在以他们的方式默默的关心着他和白玉堂。
世间自有真情在,所以展昭才愿意成为撕裂黑暗的光芒,去守护掩盖在黑暗之下的温暖和光明。
“虽然前途艰险,可是我和玉堂都没有后退过。纵使千难万险,只要我们还能爱着,就无所畏惧。”
展昭回身看了一眼白玉堂,心里顿时又安定了许多。
掌柜的欣慰的点了点头,“展大人,我不打扰你们了。不过这药可要快些换上,耽搁久了对身体不好。”
“展某知道了,多谢掌柜的。”展昭拱手行了一礼,直到把掌柜的送到门口才关好房门,转身走到床榻旁边。
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里衣和包扎好的伤口,展昭心疼的坐在白玉堂的身边,手指抚上他的脸庞。“整日骂我是只笨猫,其实你才是只傻老鼠。”
整整两天一夜,以白玉堂的性格定不允许别人插手帮忙。擦洗换药,还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不用想也知道白玉堂耗费了多少心血。
展昭明显的感觉到白玉堂自从来到漳州后就瘦了一大圈。虽然还像以前一样精力无限,但是眉目间难以掩饰的疲倦,还是清清楚楚的映在了展昭的眼里。
“亏你自吹自擂,说什么你是风流天下第一人。我有几分好?值得你为我这样?”
展昭怎么可能不愧疚?
他失去了至亲之人,却无端冷落白玉堂很长时间。他为了查清案情,竟然选择对白玉堂出手。所作所为,桩桩件件,无时无刻不记在展昭的心里。
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由来解释,但他从心底里没办法原谅自己。
他当时曾承诺过白玉堂,愿永生永世永不负他,可是他却三番两次的食言。
展昭不怕死,却怕白玉堂会恨他,怕看到白玉堂伤心绝望的眼神。
更怕白玉堂会因为自己失去自我,做不回那个白衣飞扬的俊俏公子。
他轻轻握住白玉堂的手,“玉堂,等这个案子结了,如果我还活着,我就去跟皇上和包大人辞官。”
“然后呢,准备跟五爷回陷空岛白吃白喝啊?”
展昭想得入神,说得投入,哪里知道白玉堂早就醒了,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展昭不甚自然的笑了笑,都怪他粗心大意,这回什么话都让他听去了。
“猫儿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说的不是挺好的?”白玉堂调笑着翻了个身,头直接枕到了展昭的腿上,白皙修长的指尖勾住展昭的一缕头发玩了起来。
“呦,这么大的人还不好意思呢?”
“玉堂,”展昭无奈的看着以取笑自己为乐的白耗子,“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白玉堂不屑的笑了笑,手指点在展昭的手上,“你见过有几个人能把五爷点住的?”
白玉堂从小就饱受他大嫂的“折磨”,对穴位这东西甚为了解,很小的时候就不怕点穴了。
“猫儿少在五爷面前转移话题,五爷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白玉堂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手扯住展昭的衣袖,整个人都快凑到展昭怀里去了。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貌似是在非常认真的思考着,“若是玉堂愿意的话,展某自然不会拒绝白吃白喝的机会。”
“此话当真?”
“当真。”
前提是那个时候我还好好的活着,能继续陪在你的身边。
展某从没想过白玉堂会死,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说,如果有一天有人食言了,那个人一定是他。
白玉堂听完以后心情大好,“陷空岛就算在穷养只猫的银子还是有的,猫儿,你可不许食言。”
展昭笑了笑,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白玉堂,忍不住想要拥他入怀。
不过,就在他的手刚刚环住白玉堂的那一刻,到感到背后一僵,紧接着他就动不了了。
“玉堂,你……”
“谁叫你暗算五爷?还点五爷的穴。如今也让你这猫儿尝尝这滋味儿。”
白玉堂笑得肆意,下床把药拿了过来,示威似的在展昭面前晃了晃,“五爷现在睡不着了,就勉为其难的替你换药好了。”
展昭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想起白玉堂险些把他手勒断的那次惊心动魄的包扎,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略显为难的看着白玉堂,“玉堂,这点小事展某自己也可以的。”
“猫儿不会是怕疼吧?”白玉堂笑嘻嘻的凑过来,幸灾乐祸四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了。
展昭心道,就你那种包扎方法谁不害怕?他苦笑道,“原来是不怕的,可能是和你呆久了就怕了。”
“上不上药,这种事可由不得你。”白玉堂完全无视展昭委屈的目光,直接动手脱下展昭的里衣。
清凉的药膏在伤口处被渐渐抹平,除了伤口被刺激到有些许刺痛的感觉以外,展昭并不像上次一样感觉到疼痛。
像是早就洞悉了展昭的想法,没等他问白玉堂就已经开口了,“笨猫,你要是不惹五爷,五爷哪舍得那么对你?”
展昭虽然动弹不得,但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欣喜好长时间,“玉堂,那一会上完药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干点该干的事儿了?”
“玉堂轻点儿!展某可受了伤啊!”
“活该!谁叫你天天脑子里想的尽是些不正经的?”白玉堂毫不客气的缠着药布。
“展某的意思是我们一会去看看青雨有什么异样。”展昭甚是无语,“到底是谁在想些不正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