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云老夫人老泪纵横着就要往前走去,一旁的一干奴仆见着金贵的老夫人要动,都满脸惊慌地劝着她慢一点。
云冶被云兰若拉到云老夫人面前,云老夫人的情绪更为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云冶的手腕:
“怎么了呀孩子?怎么是这副打扮……”云老夫人感叹地看着她的头发,欣喜的泪水盈满眼眶。
一旁的奴仆们早就同云桃若行过礼,只是这…这姑娘是兰若小姐吗?他们伴云老夫人也久了,自然是知道这偌大久泠一族内云兰若小姐最受云老夫人喜爱的,这也是老太太寡欢了这么些年后头一次情绪这般激动。
只是面前的女子…好像同云兰若小姐还是有些出入的吧?也是云老夫人年纪大了,所以才会看不清楚其中端倪吧?
云冶知道云老夫人这是彻底将自己认作娘亲了,不过也是,年纪大了多少眼有些花,还以为自己头发不过是一种打扮呢,只是自己现在要怎么做?总不能够是说出真相来叫老人家失望吧?想来大喜之后的遗憾她还不一定承受得住。
云冶只是先笑着看着云老夫人,不时应几声,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而后看向一旁的云桃若。
云桃若像是主意一般,示意让她先别说话,而后等着云老夫人一套感叹之后,见她心情大概也平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说道:
“姥姥,你可仔细看看,这并不是兰若妹妹,”云桃若看着老人家:“这是我们家特邀过来的开石高者。”
“什么?不是兰若?”云老夫人显然不注意那些什么开石什么的,只是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上上下下又把云冶给看了个遍。
而后像是满脸不相信一般,云老夫人闹起了小孩子脾气,埋汰地看了眼云桃若,之后拉上云冶的手:“胡说!这可不就是你妹妹么!”
云桃若哭笑不得,还想开口:“姥姥……”
“我说她是她就是!”云老夫人提高了音量,板起了脸来。
云桃若乖乖地闭上了嘴,心里也有数,姥姥可没那么糊涂,心里也明白了这不是兰若,只是还不太能够接受,想来也是想极了兰若这才将冶儿看成了兰若,虽说姥姥的反应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很好。
“好好好,您说是就是。”云桃若像是哄着老人家一般开口,心里也泛喜,自己的本意就是让云老夫人看到冶儿从而生出怜爱之心,虽说没想到老人家反应会这么大,不过这样更好。
云老夫人白了自家这么大还像个小孩儿一般的孙女一眼,转又堆起满脸笑容来看着云冶:“姥姥可想死你了呢,来来来,我们进屋慢慢说。”
“好。”云冶甜甜一笑,虽说不是姥姥,但也是曾祖母了,这份温情自己提前享受也可以。
见云老夫人要移步,众人纷纷跟着她一点一点动着,边问着移步哪里边派人传话。
云桃若看着紧紧拉住云冶生怕她丢了一般的云老夫人,感叹一笑,而后详装生气地跑了上去:“姥姥怎么这般差别对待?明明都是外孙女。”
云老夫人笑着看看她,继而看看云冶:“你懂什么?你兰若妹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你还要跟她抢?”
而后实际意义上的祖孙三代谈笑风生地朝着云老夫人的屋里走去。
……
待云霆行得了消息进了云老夫人屋里时,方才进屋就听到了云老夫人欢快的声音,他心下一动,可是好久没有听过姥姥这般开心了。
“禀老夫人,说是我来了。”他叫过传声小童来,小童应了之后进入通报,而后回来告知云霆行云老夫人已传。
“姥姥。”云霆行沉稳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朝着云老夫人问好。
只是云老夫人正同云冶以及云桃若笑谈着什么,正是开心,一时间还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不过想来应该是姥姥将云冶姑娘认作了兰若吧?所以才会这般开心,云霆行心中感叹,碰上云姑娘还真是凑巧,还能够讨老人家欢心。
云老夫人真是好久这么开心过了,看着自己长孙来了,笑着招呼:“来,霆行,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云霆行连连笑着推辞:“不了姥姥,我这一行是有事而来。”
“你这孩子,”云老夫人口头怪罪着:“怎么就这么扫兴?这不你妹妹方才才回来,怎么就不能一会聊聊天了?”
云霆行闻言皱了皱眉头,云老夫人的确年纪大了,不会现在还没辨别出来吧?他看向云冶那儿,却见云冶一脸无奈地笑着,而云桃若则是朝自己挤眉弄眼。
哼,想想也是这个三妹妹做的手脚,她那点花头心思自己还不知道?不过自己应该陪着她们一起演下去吗?看着云老夫人时隔多年那般灿烂的笑容,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他想了想,终是有些愧疚,继续开口。
“我来唤云姑娘去往中庭开石,父亲大人传了话说是他午前可能会回来看看那块巨石情况。”云霆行想了想,这些话还是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云冶听了他的话后眉头微挑,怎么?一会儿久泠仙君便要回来了吗?
而云桃若虽说心里有些紧张,不过依旧看了看云老夫人的脸色。
云老夫人听着长孙的话若有所思,而后看着云冶,云冶见老太太看向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我同兰若一块儿去!”云老夫人想了想,坚定出声。
什么?听了云老夫人的话,云霆行一愣,急忙劝道:“不行呀姥姥,您的身子要紧,那开石有什么好看的?又费功夫,可别让冷风吹伤了您。”
而云冶也劝着云老夫人:“老夫人,您还是别去吧。”
“不,我一定要去。”
云桃若听了眼睛一亮,其实在座的人多少也清楚云老夫人的意思,待会父亲大人一来,见了冶儿场面肯定会失控,若是老太太在场撑腰定不会那般无法控制。
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见了冶儿后她便喜欢得不得了,更是勾起了对妹妹的想念,所以她才会故意安排最喜欢兰若也最有地位的云老夫人同冶儿见面,若是能定下个什么干曾孙女儿的身份留在府中谁不喜欢?再说了,还能够让父亲大人念及兰若,说不定便赦免了兰若呢,所以自己才懂了这般心思。
想着云老夫人也有心留兰若,云桃若倒不多劝什么,只是在一旁偷笑。
云霆行自然是注意到了云桃若的笑容,这个丫头!真是从小到大歪头心思最多!不过……看着云冶正温和地朝着云老夫人笑着的面容,自己心里也慢慢软化了,的确啊,自己也是盼望着兰若早点回来的。
他想了一会后,狠狠心,算了,就这么放纵她们一回!
“既然老太太执意要去,长孙也不能拂了老太太美意,”云霆行像是妥协了一般无奈地摇摇头,而后看向云老夫人身后的一干下人,神情严肃:“你们定要给我好好照顾老太太!”
“是!”那些下人们匆匆回应。
云桃若一听兄长放声,喜不自禁,便头一个站了起来:“走走走,我们再去看看那巨石!”
……
中庭院落
偌大的院落中央放有一块庞然大石,足有一人高,虽说外观看去同路边普通石头无异,但半个石身却笼罩着淡淡的金光,不过从石身底端似乎是慢慢腐烂掉一样,淤泥一般黑烂的部分水平线上移至石身一半,不同于上半石身的耀眼光芒而是一片狼藉,一块庞然巨石,显然是两种极端,各持石身一半。
一行人顺着老太太的步伐慢慢移步到这里,云冶一进门便看到了那块巨石,早早就留心看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往前走去,看着石头。
这石倒是奇妙得很,云冶初看石头一眼便这般觉得,一般光明一半黑暗的感觉么?还真是有意思。
那边云霆行好不容易才将云老夫人安置在一旁的走廊之下,也走了过来,而云桃若则是陪着云老夫人在一旁看着云冶移步。
云霆行过来以后,看着仔细端详石头的云冶:“云姑娘怎么看?”
云冶眉头微微皱起,收回视线后笑着同云霆行说:“其中必有玄妙所在。”
而后云冶看向石身,微微一笑:“石身一半笼有金光一半却是腐烂彻底,倒有些阴阳乾坤之意在其中。”
她不光用轮回蝶瞳细致看过一遍,也将它周身气息感受了个遍,云冶看着石身微微笑着:“倒都是有意识的活物,一半孕育着恶灵,另一半则蕴含着祥物么?”
“倒是个令人惊叹的共生体。”
云霆行听着她的话眼底里流露出淡淡赞赏之意,他们一族虽说没有专门练就瞳术之人,不过也不乏强者,石体表面看上去便是好坏分晓,这点倒是好看出,不过里面的东西可难一眼看出,要想他们族人可是花了好几天功夫讨论出每一半中的东西呢。
这姑娘倒是有真本事,仅仅方才一会的功夫,便已经看出其中一半是恶灵,一半是祥物。
“那这石要怎么开呢?”云霆行看着云冶。
“虽说是善恶共生体,却不像是表面上有着隔层,”云冶上前伸出手来抚摸着石身隔断处:“想来其中定是灵体互侵,即便是从善的那处开起,结尾都是两样都被放了出来。”
竟然是这样,幸好没有贸然开石,云霆行若有所思,还不知其中孕育着是怎样的善与恶呢,要是放出来不得了的东西还真就麻烦了。
“那……”
未等云霆行说完,云冶便接着开口:“时机未到呢。”
她看着这庞然巨石,心里感叹着大自然的奇妙之处,这石头经历了千万年的磨砺,终于孕育出两种极端的生命体来,真是神奇。
“放心,”云冶回头微微一笑:“就快了,我定会为府上开出最好的结果。”
见着云冶自信而又对大自然惊叹不已的表情,云霆行心里咂舌,这样一看,真是太像自己的妹妹了,兰若也是这般呢,自信得让人喜欢,而且她对于世间万物的几近虔诚的心更是难得,惊叹流连于世间万物的奇妙之处,真是个心思同样细腻的孩子呢。
正当二人还在聊着石头的时候,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几时能开?”
这道声音冷淡不过,像是不带有任何感情一般,不由得让人揣测声音的主人是多么沉稳威严的人。
这个声音是……云霆行来不及思索那么多,便转过头去,而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大人——久泠仙君。
云冶同样,闻声看去。
久泠仙君身着一身墨竹青衫,自正门走入,一头黑灰色的发一丝不苟地高高束起,轮廓硬朗的面容上嵌有一双冷寂的眸子,明明是几个孩子的父亲,面容却没没那般沧桑,几道皱纹并没有显老态,而是更添几分岁月的沉淀。
不愧为天界最大一族之首,他的周身气质高贵到令人不可攀,一走出来便知他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人。
云久泠原本冷寂的目光在看到庞然巨石身旁站着的女子的时候猛然一怔,这…这是……
不,这不是,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眼底慌乱陡然平静了下来,这并不是兰若,不过为何会生得那般相像?
云久泠向来不给别人过多目光,眼下却多看了云冶几眼,在短暂的慌乱以及震惊之后更多的是疑问以及别的一些晦涩难懂的情绪。
同自己外公视线相撞的一刻,云冶却没那般紧张,只是坦然地看进云久泠的眼中。
云久泠知道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不过眼前这个丫头倒是有胆识的,很少有人在第一次同自己视线相撞的时候会这般淡然,大多数都是惊慌不已或者是满眼畏惧,但眼前这个丫头倒是丝毫不乱。
不过,这便是赌石大会的胜者么?怎么会跟自己的小女儿长得那么像?!
云久泠虽说面上已经平复下来,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一些被封锁的情绪又在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