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冶仅披着外衣,揉着惺忪睡眼,微微皱起眉头,慵懒神态尽显,可爱而又迷糊。
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却依旧迷人得很,巧贞一愣,竟是硬生生地红了脸,近处看小姐竟然是这般美的吗?她惊艳地捂住了嘴,欣喜不已。
而北震川看到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如若还要睡觉,便回去睡着吧,我不打扰你了。”
随即便笑了一下,这般模样看得周边宫人汗颜,这堂堂帝王竟然因怕吵着后宫女子睡觉而说什么不打扰她了?这简直就是……
而那女子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过多表示就又回了屋中,利落地关上了门。
这皇上还没走呢,这就将他关在门外了?想来一般妃子早就阿谀着起身留住皇上了,她倒好,竟然真的回去睡觉去了,也不向皇上说几句漂亮话!
他们又偷眼看了看皇上,却发现他丝毫没有怒意,反而还带有些淡淡的笑意?这到底是些什么事啊……皇帝既然为了她连身段都不要了吗?
北震川放下心后,又叮嘱了几句宫中的人,便离开了,而各位宫女也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巧贞显得尤为高兴。
屋内
云冶撇着嘴,踏着小步,蹭蹭蹭地走跑到床边然后一头扎进床里,看着这个丫头睡不醒的样子,芥未山无奈地笑笑,一把把她揽过来,看着她一碰床就又快睡着的样子,哭笑不得。
方才自己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柔声叫醒了她,让她起来去应付一下,自己还是不太情愿的,毕竟还是让别人看到了她的朦胧姿态。
芥未山宠溺地笑笑,搂着云冶,她自然地环上自己的腰际,然后轻声嘟囔了几句,又睡着了。
……
夜霖宫
叶韵方才才受了三十笞打,背部臀部腿部被打得紫青一片,更是稍微动一下就疼痛难忍,她自然是动弹不得,被宫人用担架给抬了回来。
自己狼狈不堪,眉头紧锁地心里抱怨着,方被抬到宫里的侧门,却发现里面聚了不少人,开始朝外搬移物什。
她心里一惊,看着自己平日宝贵不已的什么花瓶屏风正被络绎不绝地往外送去,赶忙叫停:“这些东西是搬去哪儿?”
一个带头的太监冰冰冷冷地回答道:“按照皇上旨意,这些东西是搬回库中封存的。”
封存?叶韵目瞪口呆,想来也是这么一回事,她都搬出宫外了,仔细想想这些珍贵玩意儿也是不该随自己一起转移,都交还给了库房。
叶韵咬着唇,心疼地看着那些东西被无情地搬走,心里滴血般地疼痛。
而正当自己悲痛不已的时候,黄姑姑自外而来,面无表情地责怪了抬着叶韵的太监们几声:“将叶答应抬来这儿干嘛?给我抬去寒柳宫。”
见身为领事姑姑的黄姑姑开口,太监们连忙点头哈腰着说着抱歉,而后就要抬脚。
叶韵看着黄姑姑如此漠然,心里难受,可依旧开口问道:“黄姑姑!那寒柳宫…在哪儿……”
“我的梯己呢?那些东西可否留着……”
看着这个人担心着自己东西的焦急嘴脸,黄姑姑冷哼一声,真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她冷冷地回答着她的疑问:“寒柳宫位于冷宫前侧,位置内设都不怎么舒服,还请叶答应多多适应,而叶答应的梯己?那不过是赐给夜霖宫的配置,叶答应自然是都捞不着了。”
黄姑姑的话落进自己耳中如同万箭穿心,叶韵愣着,她的所有精美衣裳,所有珍贵首饰,这都没了?
这还只是责骂了云冶宫中一个扫地丫头的下场!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叶韵力不从心,想到这里不免眼前一黑,竟然给晕了过去。
黄姑姑冷眼看着叶韵的反应,冷哧一声,回过头来吩咐着众人:“手脚都给我麻利点儿!”
寒柳宫
所谓寒柳宫,地方也如名字一般寒酸简陋,不过也是给妃嫔住的地方,空间陈设都远远不及一般宫殿,自然更是远比不上夜霖宫。
而且这个地方离冷宫近,地段更是偏远,是皇上不可能经过的地方。
叶韵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床褥上,一眼便看尽了内室所及,什么花瓶屏风都是朴素得不行的。
她咬紧了嘴唇,愤愤地将眼前这一切同之前的夜霖宫做对比,越想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己的荣华富贵,是不是就此终结了?
看到床边附近还有三四个箱子没有放好,叶韵虽说下半身已经疼得快没了知觉,却依旧咬紧牙撑起身子用手去够那些箱子,好不容易给打开了,却发现里面不过几件浅色衣裳,而后她不可置信地打开另几个箱子,不过一些零碎手工,一些银簪铜环,寒酸到不行。
她的一切都没了!叶韵看到这一切,头晕目眩,终是撑不住再次瘫软在床,眼泪横流,自己的一切东西啊……
就这么难受了很久,叶韵也觉着腹中饿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从自己醒来后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她唤着丫鬟们,嗓子都喊疼了,很久之后才有人来回应。
“怎么了?”依旧是之前的贴身丫鬟碧玉,这点倒是没变,碧玉之前是对自己很好的,恨不得天天把自己夸一遍的那种。
可是如今却是不耐烦地皱着眉头问自己干嘛!叶韵来了气,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狗奴才!竟敢如此倦怠?是个什么死相样子,我喊了这么久你是没听到吗?”
本来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叶韵犯事而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寒柳宫,碧玉心里本就不满,她原本还想讨好叶韵,天天说说漂亮话祈求能够讨主子欢心才粘好了叶韵,而黄姑姑就是盯住了这么点,整个夜霖宫中的宫女们,就派了四个原本的宫女前来,其他的都分散到各宫里做事去了。
自己这个贴身婢女竟然要陪着她待在这个破地方!真真是断送了自己作为宫女的前程!
面对叶韵的责骂,碧玉心里也不舒坦,这下还有气力骂自己,她白眼一翻,不耐烦地开口说道:“不知主子何事?”
“你!”叶韵看得怒火中烧,要不是自己现在动弹不得,还要上去同她扭打。
她也无可奈何,只好捱着内心不快,开口说道:“本宫饿了!怎么还不传午膳?”
“饿?”碧玉仿若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一般,嘲笑着看着叶韵:“主子怕是忘了您得禁食三天,面壁三天?”
“其实我也没必要应您的,毕竟面壁之时是不能见任何人的,所以,奴婢三天之后的这个点儿,再来伺候您。”碧玉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然后退了出去,将门关关好。
叶韵早就被气得说出话来,以前可能见过她这么不恭敬的样子!都是像条哈巴狗儿一样围着自己!现在自己一失势,倒是原形毕露。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叶韵悲伤地别过脸去,自己竟然要在这个破地方熬过三天!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这个待遇实在是……
叶韵哭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三天熬不熬的过去还是个问题,倒是希望那些妃嫔们别在这三天里找自己的麻烦,那就是自己走运了!
……
而云冶那边,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枕着芥未山的手臂,而被禁锢住的芥未山手都被枕红了,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醒啦?”芥未山看她醒了,偏过头去轻声问道。
“嗯……”云冶应着,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揉着他被压出印的手臂:“肯定很麻吧,你怎么不动动……”
“看你睡得这么香,哪舍得动了吵醒你?”芥未山应着,享受着她的按揉。
云冶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竟然碰上这么好的人儿。
她蜷缩在芥未山怀中,揉着眼睛:“方才外边什么事?”
自己那时候被叫醒,模模糊糊地就记得他跟自己说让自己去应个门,自己也就照做了,然后好像看到了北震川。
“没什么大事。”芥未山心里有数,想来也是那个男人心中警觉,放不下心,倒是个谨慎的主儿。
“唔……”云冶也不想问下去,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问他道:“你不去藤荡崖的事?”
“等你起了就去。”芥未山回答道,自己方才醒着的时候就想过这事了,上次自己中招应该是修在空气里动了手脚,而看那莫名其妙的黑龙,以及他的属下对他的狂热崇拜,其中定是有什么端倪的,还是需要自己进一步调查。
“好。”
接下来几天,小俩口一个在皇宫里骗吃骗喝骗住,一个在藤荡崖晃荡一会再在皇宫落个脚睡觉,日子倒是过得舒舒坦坦。
三天之后
寒柳宫
叶韵这三天是饱受折磨,现在已经虚脱到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无精打采地穿着三天之前的衣服,天晓得这三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天天那碧玉只供三次清水,端了水来就走人了,自己没人伺候,也无法洗漱,只好天天窝在床上养伤,而期间有四五个之前自己的罪过的妃子前来嘲讽,她们就站在自己床边上冷嘲热讽,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吃东西什么的!听着她们恶毒话语的攻击,叶韵本来还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趴在床上就完事儿了。
结果还被拖下床来拳打脚踢了一顿!自己简直就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惨兮兮的,脏兮兮的!
她就这么饿着,早就被饿得抬不起头来,腹里直泛酸水,不光肉体受到伤害,精神上的折磨更是令自己生不如死。
叶韵的指甲深深掐入皮肉之中,愤恨不已,不过今天总归就结束了!
果真过了不多久,碧玉就推开门来,她先是闻了这房间里的味道,仿若闻了什么恶臭一般嫌恶地皱起眉头,随后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掩着口鼻,扫了一眼叶韵。
果真还没死呢,这些天也是有够她受的。
“答应真是命大,吃饭吧。”她“啪”得将餐盘往桌上一摔,随后便走了出去。
叶韵这几天是饱受煎熬,对他人的冷眼恶劣也有些麻木了,她如饥似渴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努力撑起身子来。
自己身体依旧疼痛得不行,叶韵咬着牙然后拖着身子走到桌子旁边,久违的阳光从外照来,照到自己的身上,叶韵感到头晕目眩,睁不开眼。
继而又迫不及待地看向桌上的饭菜,真的要饿死自己了!
桌上不过半碗白饭,一碟青菜,一盘炒蛋。
这……自己来宫里这么久了,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看到这些反而愣住了,这些倒是自己之前在乡村里吃的东西,是自己早就看不上的东西。
叶韵突然自嘲一笑,而后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就飞快地端起饭来,一顿狼吞虎咽。
自己空荡荡的腹中好不容易进了东西,还有些不适应,反而越吃肚子越痛,但是叶韵管不了那般多,狼吞虎咽起来。
“妹妹这模样还真是可怜见儿的。”正当自己贪婪地嚼动的时候,一道问温和的女声自外传来。
叶韵心里一惊,不会是又来找自己麻烦的吧?自己好不容易才吃上一口饭!
她往门外看去,却见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正朝里面走来,行头金贵而有大方,华裳之上以金线勾勒着凤凰刺绣。
这…这是……
皇后?
她为何会来到这里?叶韵不明所以,她来这里是为什么?而且方才她的话中并没有冷嘲热讽的意思!
白书雪看着这陈设,以及叶韵那狼狈不堪的吃相,心里不动声色地冷哼一声,嫌恶得很,可是面上却依旧是得体大方。
看着叶韵那憔悴不堪,散发着隐晦味道的样子,白书雪依旧是不嫌弃的样子,温柔地开口安慰说道:“这几天真是辛苦妹妹了。”
眼前这个皇后一脸善意,叶韵惊诧极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按理说,自己落魄至此,无人会来关心。
她又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