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既然北祁这个地方也没多大意义继续待下去,云冶便选择先行离开了,得知这个消息的北震川早早就抽了时间,亲自来到她的府中同她告别。
“震川兄,这么些天,还多亏你对云冶的照顾了。”云冶说得真诚,北震川对自己的好自己切实看在心里。
“别说这个了。”北震川微微笑着,这么多天来自己不过是尽自己的力量让她好过,的确是破除了不少宫规,出了不少特例,但都是自己愿意的,而且托她的福,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剔除白家这个大隐患,而且她还帮着自己同决烈戟订下契约,如果将双方的帮助做个对比的话,他更应该向她道谢。
“此去一行,还请云姑娘多多保重。”北震川缓缓地说着,字字声声透着关心。
“嗯。”
北震川听着她的回应,实在掩不住心里的一件疑惑,自己终是想要问问她,关于自己那件自己最想问的事。
“不知……”北震川这时候显得生涩扭捏,心弦乱迸:“不知云姑娘身边是否有眷侣相伴?”
此问一出,自己这心里倒是放轻松不少,只需要听她的答案就可,这么多天来她都未曾对自己多看一眼,该是自己真的,得不到她的心呢,只是这终究是个念想,藏在心里,日日夜夜遭受这种悱恻之苦,实在是太难受了。
而三年之前她是同那个高深难测的南绥国师传出过震惊四国的恋情的,只是她消失的三年里,那个国师也不知所往,而三年后她归来后,身边却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自己一直不敢问这点。
云冶听着这个问题,微微一愣,眷侣么?她下意识地微微弯了眉眼。
见到面前的女子面容上不自觉地漾起笑意,北震川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但也是释然,看她这个笑容,自己已然已经知道一切。
“是旧人呢。”云冶微微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
旧人?依旧是那个男人么?北震川缓缓叹了口气,的确,那个男人高深莫测,定不是什么简单人,如果说是自己同他一较高下,那自己定会输得一败涂地,这就是那个男人给别人的这种绝对威压感,若是同她在一起……虽然自己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的确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北震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自己依旧是笑得出来的。
“嗯。”云冶没有过多话语,便同他告别,随后就要去同北远辰道别。
北震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下明明应该难受的,自己却倒有些释然,他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了?北震川自嘲一声,其实答案自己也知道的吧,因为对象是她,所以自己才会表现得如此大度。
同他,长长久久下去吧。
自己的梦也应该有个了结了。
看着手腕上那枚袖珍戟的印记,北震川若有所思,这算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了,自己定会好好珍惜,加以利用,一直到能够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那一天。
……
北远辰自从知道云冶入宫后就特别想进去找他的哥哥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北震川也做得很绝对,直接给他囚禁在了王府,一连就到云冶离开北祁这天。
直到看到云冶安然无恙,北远辰悬了许久的心才放下来,这么些天来真的是吓死他了,而后便认真地问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冶有些愕然,怪不得这么些天北远辰都没来找过自己,竟然是被北震川那个家伙直接囚禁了,她不免哭笑不得,安抚着北远辰的情绪,将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他。
只是不知北震川是如何同北远辰谈及关于决烈戟的事的,所以云冶避之不谈。
没找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北远辰松了一口气,不过哥哥怎么能够这样对云姐姐!但是云姐姐没事就好。
“那姐姐你今天就要去西麓吗?”北远辰还是不舍得她离开,自己到底被哥哥怎样坑了?姐姐一连在北祁这么多天,自己都没有看到她几回,而且自己其中还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越狱”。
“嗯。”云冶并不想耽搁下去了,按照昨晚山山讲的,尽快找到娘亲下落,相见之后他再好好向自己的家人提出娶她的提议,不光是想要见到娘亲,更是因为他,不日就会娶自己。
“噢……”北远辰有些懊恼,但是也无可奈何,他本想抬头再问些关于芥未山的事,却无意间瞥见了云姐姐左手上的一点亮光。
那是……?
是一枚不曾见过她戴过的戒指,但光看色泽便是极品的存在,云姐姐向来是不喜欢什么首饰的,平日里也只带带一枚银戒,看那古朴的样子便知是空间戒指,除却那个之外,便是手腕上芥未山送的红珊瑚串珠。
总觉得这其中有些渊源,该也是国师大人送的吧,看来还有些特别意义呢,北远辰噤声,罢了罢了,只要云姐姐同那个男人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
云冶同他又说了几句话,便正式同他告别了,就算是自己不舍,那也没办法,北远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眼神。
……
待同北氏二兄弟道完别后,云冶这才松了一口气,躺在马车内设的床铺上伸懒腰,想着在北祁也这么多天了,的确还是有些感情的。
尤其是……
想到那个纯真不过的小丫头,云冶神色一暗,唯独是她,自己久久不能够忘怀呢。
一旁依旧是初桃伺候,见小姐方才还好好的,突然神情一变,想必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而在北祁不高兴的事,也只有那件宫女惨遭毒手的事,上回听小姐感叹万分地跟自己讲她没有保护好一个同自己差不多的宫女,自己就留了心,想必小姐又是在想那件事吧。
虽然自己不知道那宫女心里怎么想的,但小姐不是说那巧贞同自己差不多吗?初桃傻乎乎地想着,如果是自己,自己绝对不会怨小姐半分的,毕竟小姐带给自己那么多鲜活体验感,自己一个下人,已经是心满意足。
小姐应该心里也明白,却依旧背负着些许内疚感,初桃不知如何安慰她,开口说着别的,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姐小姐,那西麓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呀?我听阿霁说,那里风沙可大着呢。”
听她问起西麓,云冶支起身子,暂且不想那些沉重的事情,而是回答初桃:“西麓呀,地处偏远,城区大多部分都基于黄土高坡之上,免不了有许多风沙,这回去可要小心护肤,有些干燥。”
“嗯……”
见初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冶不免来了兴趣,这个丫头方才说楼霁告诉她?自己倒是很久不打趣他们俩了。
“对了,你同楼霁,”云冶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相处的怎么样了?”
“怎么都叫起阿霁来了?怪亲密的呢。”
听她这么说,初桃下意识地红了脸,自己怎么就无意识地叫出这个名字了?不过也是,这么多天二人共处一室下来,二人的确亲近了不少,自己已经习惯这么叫他了。
“小姐……”初桃不好意思地埋冤着云冶,惹得云冶笑出声来,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看小姐又笑起来,初桃在害羞的同时还有些高兴,小姐终于又开心起来了。
……
从北祁到西麓不同于从东泷到北祁,西麓地处偏僻,因而旅途更为遥远,考虑到行李安全之类,云冶也不先去西麓,而是选择同她的手下们一块奔波。
到了夜间,芥未山通过锁定她的气息找了过来,车队也正扎营注意,云冶早就打发初桃走人去陪她的楼霁去了,一个人静静地待在马车上。
芥未山缓缓靠近她,在她身旁坐下,随后自然地将头放在她的肩上,如同小兽一般撒着娇,但不说话。
不知道他干嘛,云冶下意识地温柔笑起来:“干嘛呀。”
芥未山不答,闭着眼睛,眼尾勾有笑意。
感受晚风轻轻吹拂,二人就这么相依偎着,谁都不说话,却都沉醉在其中的温柔氛围之中。
就这么头靠着头,不一会云冶觉得有些冷了,下意识地抖了下身子,芥未山自然地揽过她,将她抱在自己怀中,没来由地感叹一句:“真好呀。”
云冶心下好笑,知道他也觉得就这么静静地一起待着不说话真的很好,只感到灵魂的绝妙契合。
“我明天就没事了,可以陪你了。”
芥未山音调中带有些感叹知足,自己终于可以好好陪丫头了。
云冶听他的话,心下的确开心,但是也知道,哪里有这么闲的魔尊?还不是偷了空来陪自己这个凡间的俗人?不过自己心里还偷乐着。
就这么待了一会,云冶见时间不早了,就在他怀里磨蹭了下,之后挣脱开拉着他往马车里走去:“走吧走吧,休息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芥未山微笑着应了一声,待会抱着她这么睡一觉就很好了,能够一直跟在她身旁,自己已经餍足,不算突如其来,也算蓄谋已久,自己觉着就这么陪在她身旁,就很好。
……
接着云冶一行人赶了约莫三天半的路程,也差不多到了西麓边境,这一路走过来明显可以感觉到地域之间的差异,黄沙渐渐迷了众人的眼,这天气也变得干燥了起来。
西麓,终于到了。
云冶并没有耽搁,而是直接命往漠北方向驶去,漠北乃西麓一个支部,地址偏僻,却还算繁华,托人打听来,都说那里强盗什么的出入频繁。
花了半天时间,云冶一行人三辆马车也就到达了,虽说衍氏产业在西麓也有所分布,但那毕竟是城区处,所以在这地处偏僻的漠北,是没有衍氏的四大招牌产业的,就连旅馆也没有,所以云冶一行人必须得找旅馆先落脚。
人多地杂,又不熟悉,那醉欢楼的方向倒是不好捉摸,天色又渐渐暗下去,他们只好先入住最近的旅店。
这家旅店店堂不大,但还算是不错,设施都比较齐全,一楼分为两部分,一是用餐,二是闲谈用的茶座,二楼及三楼则是住房。
这次云冶算是私自出行,只带了初桃等服侍惯的人并些必用物什,想着可能会短期居住在这里,才打点了另一辆马车带些东西一起来,眼下府邸还没找到,随从来的人还回不去,所以便一同安排入店。
碰巧的是旅店中上好的房间还剩四间,留给云冶同芥未山一间,初桃同楼霁一间,另外涑眉一间,剩下三个伙计待一间,倒是刚刚好。
待交接了房牌,那些人们入住之后,云冶也拿了房牌,正准备同芥未山一同入住。
也就在这个时候,旅店的门不知被谁一脚踹开,轰隆一声引得一楼的人瞬间噤声,往外看去,只见五六个人簇拥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人进来,其中一个随从插着腰,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掌柜的!要三间房!快点!没瞧见这是谁来了吗?!”
这嚣张的态度引得所有人往那里看去,细眼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人,这是……
只见那个虎背熊腰的人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自上而下,整张脸也不是好人样,一看就是凶神恶煞。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来,都有些惊恐地窃窃私语:“这不是漠北有名的恶霸雄吉么?!”
恶霸雄吉?不少人们露出了惊吓的神色,那个雄吉可是这片地方出了名的恶霸,不学无术得很,为人蛮横不讲理,居无定所地到处晃荡,这里的人都避之不及。
没想到竟来了旅馆之中,众人不免将同情的眼神投向旅店老板,这掌柜的可是倒了大霉了,这位主儿一看就不是付钱的人,还得伺候好了,实在棘手。
那掌柜的听他们说得吓得脸发白,哆嗦着身子告诉他们:“这位客人……房满了……”
房满了?雄吉一下子怒目相向:“真的还是假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雄吉,特意说房满的?!”
“不是…小人哪敢……”掌柜的吓得不行,匆匆摆手,随即哆哆嗦嗦地指向云冶方向:“这…这最后四间房都被那位姑娘要了去呀……”
嗯?雄吉不满意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