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堂良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如何,但一看他通身气度便知道这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若是冶儿嫁给他,也是登对极了。
他略有感叹地看了看云冶,六年之前方到自己门下时不过一个小丫头,青涩有余,那些关于她成长的故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长成这般大,还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真是岁月不饶人。
云冶见他笑得一脸感慨,心里情绪也有点复杂,来到这异世之时,先认识的长辈便是玄妙真人,可以说他处处都很照顾自己,自己这一身医术都是他传授的,如师如父。
“师傅,我们回去说罢。”
“嗯。”
……
衍府
初桃是认得慕堂良的,见到他的到来还惊喜不已,在他身边打着转,笑意盈盈着端茶递水。慕堂良看着忙前忙后的初桃,真是个好丫头,伴在冶儿身边定是妥当不过的。
待空当下来后,芥未山也礼貌地退出去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来寒暄一会,不过慕堂良仍是男的,虽说是师尊,但他可不会多给时间,自己的占有欲就是这么强。
师徒二人开始了跨度很久的谈心,从回到南绥,再到莫忘川的落败,以及在天界的种种。
听罢后慕堂良感叹着摇摇头,他的丫头的确是长大了,眼界更加开阔,自身能力愈发强大,就算仅仅是坐在云冶身边,他都可以感受到云冶身上那隐隐流露出来的足以能够让人震畏的气息,他很欣慰,这个丫头,刚接触到她的时候便知道她前途无量,可没想到她的成长速度,竟是这么的惊人。
他抿了口茶,满眼都是对云冶的赞叹之情,但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笑容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云冶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果真没逃过这关。
“那个公子,是什么来历呀?”
慕堂良的八卦之心突然觉醒一般,含着笑问她。
既然是师傅,那是可以说的,云冶一瞬间流露出的害羞之色看得慕堂良心里有数地笑笑,抿了口茶正准备听呢,,她接下来说的话就让自己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什么?!他竟然是魔界至尊芥未山?”慕堂良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但这个事实,也太不简单了吧?
“嗯。”云冶应着声。
慕堂良抚着额,突然又笑了起来,这个丫头呀,还真是厉害得不行。
“那个孩子看着是个稳当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慕堂良看人的眼光向来准,那个孩子处变不惊的,看似冷淡,实则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云冶的身上,倒是个痴情种。
“嗯。”云冶点点头,自己自是会跟她的国师大人好好生活下去。
接着二人又谈了些什么,期间芥未山静默着走近靠着墙,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们几眼。
这孩子,怕是有点在意了吧,却硬生生地不说出来,倒是可爱,没想到连自己这个师尊都要防,还真是可怕的占有欲,慕堂良哭笑不得,感叹着站起身来:
“丫头,今日师傅还有事,便先走了,日后随时有机会,定要来圣莲宫看看师傅呀。”慕堂良心中有不舍,但分别毕竟是无法抗拒的事,不如早点离开,早点适应。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正凭借自己的能力打造着自己的人生,真是难得不过,自己这师傅,只需站在她的身后,默默支持着她就可以了。
“是,师傅。”云冶甜甜一笑,师傅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倒是同昴留星君是一样的。
慕堂良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顺道同初桃涑眉道了别。云冶同芥未山一路送了他出去,他也不要轿子,也不要随从,就一个人向远处走去,倒是逍遥自在的很。
芥未山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倒是个有趣的人。”
“是呐。”云冶感叹地点点头,师傅的性子随性自然,倒是一个逍遥自在不过的人。
这个家伙还不知道方才师傅怎么形容他呢,云冶笑着推推芥未山:“嘿,我师傅说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那是自然。”没有半分惊讶,芥未山自信满满地点点头,很赞同那仅仅只说了一句话的慕堂良,他的眼力不错。
他倒是心安理得,云冶笑了一声。
“对了,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收拾?”芥未山向来是不想做什么麻烦事,但那个卫妤露实在是个讨厌的人,就是因为她,云冶才会答应姬无的要求,就是因为她,这才唠叨玄妙真人走了一趟,如若不及时处理掉她,那还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幺蛾子呢,多麻烦云冶?
云冶想了一会,温柔地笑起来:“当然是夺走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呗。”
芥未山看着她的温柔笑容,却不自觉地有些寒怔,看这个丫头这个样子,是不想轻易放过卫妤露了,他满意地笑笑,真是个狠毒的丫头。
夜晚
被皇帝训了一下午且被罚掉一月俸禄的丞相同丞相之女灰溜溜地回了家来,卫妤露到家后更是被自己的父亲骂了一顿。
回到自己房间的卫妤露愤恨地砸了不少东西,自己怎么诸事不顺?若再找不出她的破绽来,那她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位可是要被夺走了!
“小姐……”一个丫头怯生生地走进来想要服侍她,却被卫妤露当做了出气孔般一把拉过来,就是狠狠一个嘴巴子。
那小丫头被打得七荤八素,摔在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可自己又生生止住,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心里发毛,这个大小姐处置下人的手段实在是太极端了,上次的贴身侍女还算幸运,全家都被太子殿下保护了起来才不受摧残,可自己,若是一个行事不当,那可就小命难保了。
“还愣着干嘛?快给我出去准备洗脸水!”卫妤露愤愤地看着她,不耐烦地转过来看镜子,准备卸妆。
那小丫头连声应着爬起来往外走去,取水时越想越委屈,不自觉地又开始落泪,待会进去还不知道有什么风雨呢。
这时从她身边走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来,注意到她的模样后关切地迎上来安慰:
“怎么了这是?”那丫头的声音倒是好听,身处这丞相之女的屋内,谁都自身难保那还有什么时间去关注别人?这可是自己头一次被安慰。
小丫头见她面孔有点生,还不怎么敢说,先是问她:“你是?”
那丫头自然地笑笑:“还没给姐姐说呢,我是今儿刚来的,叫做小翠儿,自然是姐姐没见过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但是个不谙世事,单纯的丫头,小丫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翠儿倒是很关心她:“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事可以跟我说呀!”
见她这么热情,倒是个善心的丫头,小丫头止不住,热泪滚滚而下,将方才的酸楚全部都吐露了出来。
小翠儿静静地听着她的哭诉,并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姐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我们做下人的我只能忍耐了……”
小丫头抽泣着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尖声:“没长眼的东西!还没来么?是瘸掉了么?”
这凌厉的一声听得小丫头一个冷战,吓到不行但又不得不进去服侍她,心直直悬在了喉咙眼,十分无奈。
看到她不得硬着头皮进去,小翠儿倒显得通情达理,她表现得有些为难,心中好似纠结得很,但最终中午下了决心一般,她点点头:“姐姐,就让我替你进去吧。”
那小丫头抬起泪眼来,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即又漫出泪水来,她动容地抓上小翠儿的手,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谢谢你!姐姐谢谢你!”
小翠儿表现得大义凛然:“好的姐姐,没关系的。”
随后她便主动接过小丫头手中盛了水的盆子,然后带有些忧郁和坚定地看了小丫头一眼:“姐姐,那我去了。”
“嗯!”小丫头感激不已,连连道谢,好久没碰上这样的好人了。
她感激得不行,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那小翠儿彷徨的神情在背过身的一刻陡然一变,已经染上了笑意,而且还从怀中取出一条做工精致的罗帕来备着。
小翠儿进了门后,先是朝里看了看,发现卫妤露正在梳妆台旁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小翠儿心里一笑,随即匆匆进去打了声招呼:“小姐,我来了。”
“怎么这般慢?!”卫妤露正好气撒不出,就等着拿丫头出气,正巧这个丫头手脚慢了,她定要让她好看!
只是怎么换了个人来?方才的丫头去哪儿了?这丫头好像之前是没看过的,但看起来倒是老老实实的,长相也一般般,倒是像没什么心思的。
见她面色不善,定是要拿自己出气了,小翠儿倒是不慌不忙,先是递过水去,然后再不紧不慢地半伏下身子:“还请小姐见谅,小姐天人之姿,自然是需要长时间来准备的。”
卫妤露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气消了不少,这个丫头倒是个会说话的,还有些讨喜,比那些丫头们都机灵。
“快帮本小姐梳洗吧。”
小翠儿应着,便先替她褪下浑身金银器来,当褪到她脖子上的一圈项链时,卫妤露微微皱起眉头来:“这可是本小姐从小贴身佩戴的东西,哪里是你的脏手碰的了的?别碰!”
小翠儿听了心中暗喜,这可是她自己说的,她装出很紧张的样子,赶忙先退下来,然后开口说道:“那是自然,小姐的东西自然是沾染了小姐的灵气的,奴才先前不知,还望没有污染了那灵气!”
这丫头嘴还真巧,卫妤露听了她的话,本还想挑刺儿,可见这个丫头的确有些意思,不过一句话便突显出自己的高贵来,她满意地点点头。
小翠儿见她不生气,继续甜言蜜语起来:“奴才斗胆,说上这么一句,这项链呀,虽说日夜沾染小姐的灵气,但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听了她的话,卫妤露不免好奇:“少了什么?”
“自然是月光的照耀呀,”小翠儿讲得头头是道,一脸认真:“若是小姐将这项链带去照照月光,汲取下天地之灵气,那这项链可会更加有灵气,更加符合小姐独一无二的身份了呢。”
见她说的有板有眼,还强调了这汲取过月光灵气的项链会更加符合自己身份,卫妤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本来就是自恃甚高的,现下听了这话,更是深信不疑。
“那……”
见她动了心,小翠儿笑着对她说:“今日可是侯巧了,外头的月光可好了呢。”
听她这么说着,再看看她不过普普通通一个丫头,竟这么替自己着想,嘴儿还巧,看来是个办事利落的,卫妤露心里泛起喜色,这个丫头不错。
“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让你接着这项链,带它去晒晒月光,明日若我看得它的确比先前有灵性了,定赏你做本小姐贴身侍女!”
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一般,小翠儿连连道谢,那阿谀奉承的样子看得卫妤露心中愉悦起来。
她亲自褪下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项链,拿了个锦盒盛进去交给小翠儿:“那你就去给本小姐找个好位置晒着去吧,赶快趁月光好的时候摆好,本小姐也不需要你服侍了,出去叫个别人来替我梳洗。”
“是是是……”小翠儿匆匆接过那锦盒,便头低着退出去了。
方到外面,小翠儿看着手中的盒子,笑了一下,没想到拿到她的贴身物件这么容易,她本还想偷来着呢,这个卫妤露还真是个傻白甜。
自己也不打算先溜,小翠儿随便找来个丫头让她进去服侍卫妤露,自己恭恭敬敬地捧着锦盒,说着找月光光线好的地方,便离去了。
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小翠儿呼了一口气,直直将项链拿出来塞进自己口袋之中,然后便轻轻松松跃过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