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总。”
“坐。”唐正淡淡地开口，谁也猜不出他此时的喜怒，“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两位，我还以为两位正在处理剩下的员工呢。”
“唐总。”王永正率先开口，“想必任务推进程度您也了解，之中的困难您应该也略有耳闻，恕我直言，剩下的人，可能得劳烦您亲自出手了。”
“唐总，剩下的人都是您熟悉的伙伴，他们也知道公司面临着什么，只是情感上过不了那道坎，也只有您可以帮他们跨过去那道坎了。”蒋南孙接着王永正的话，附和道。
她觉得两人说的合情合理，唐正不应该拒绝。
“王永正。”唐正半天才开口，他点燃一只雪茄，并没有抽，只是夹在手里让它自然烧着，“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能力，不过现在看来，你让我失望了。如果我要亲自出面的话，那我找你们两个干嘛？”
“可是唐总……”蒋南孙皱眉，激动地要站起来，被王永正按住，在他沉稳的眼神中不甘地坐下来。
“唐总，您也说了，我是业内顶尖的公关人才，我手底下几乎没有办不成的case。”王永正一直有自信的资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双眼亮晶晶的，“我啃不动的硬骨头，你觉得有谁敢接手？该说的我也说了，唐总，我们DL也会遵守之前的约定，只收回垫付的资金，还请您另请高明。”
蒋南孙都没回过神来，王永正不是谈判专家吗？怎么这次直接谈崩了？
“江总，我们走吧。”王永正站起身，看向还在发懵的蒋南孙。她连忙起身，跟着王永正走出去。
等终于到了大街上，蒋南孙才算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王永正，我们就这么放弃这一单了？我们可是千里迢迢坐飞机过来的。”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王永正反问她，“你可怜那些被裁员的员工，想说服唐正过去亲自和他们谈，你直接否定了我们的效益，现在反过来问我？”
“你干嘛这么大火气？”蒋南孙被他这么一说，又憋屈又生气，“唐正只是去和他们谈一下，又不是难事，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王永正是真想长一双透视眼好看看她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唐正要是愿意亲自去面对这些员工，那还请他们干什么？
“放弃自己公司的利益，你可真是个好总裁。”王永正有些不舒服，他深呼吸几口，松了手环的一个扣子，兀自往前走着。
蒋南孙跟在他身后，一路上没再说话，一直到了酒店，她端着餐饮坐到王永正对面，将自己思考了一路、自认为没有漏洞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王永正，我知道，你是顶尖的公关人才，处理事情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可这次的处境，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那些跟着唐正为铃铛网闯出一片天地的人，放弃了自己以前的生活环境，甚至举家搬迁，但现在却被唐正通知让你下岗，你就不想见见唐正，亲口问一句为什么吗？”
闻言，王永正瞥她一眼，淡然地吃完饭，喝了口水，这才开口，“你说的没错，要是我，我也希望见到唐正，问一句为什么，然后呢？见一面能改变什么？我还是被裁员了，而且给大家留下一个不欢而散的印象，说不定下次求职都会受到影响。综合所有考虑，你觉得我最后会怎么办？”
王永正说的这些，蒋南孙之前都没考虑过，她有一瞬间的呆滞，下意识地想要去反驳，“可是……”
“不用可是了，”王永正打断她，拿起手机，路易斯之前给他发的邮件还没有处理，正好趁这个时间看一下，“你快吃吧，吃完我们回国。”
蒋南孙看他不准备搭理自己，郁闷地低头吃饭。
“王永正，我吃完了。”蒋南孙等了好一会儿，看王永正还是那么投入，小心翼翼地出声打断。
“再等一下。”王永正眼睛都没抬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手机。
蒋南孙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无奈地耸耸肩，拿出手机拍了下窗外的风景，给锁锁发了过去，“应该马上就能回去了。你在忙吗？”
“OK！”王永正突然出声，伸手在蒋南孙眼前打了个响指，拉回她跑远的思绪，“别发呆了，快上楼收拾行李。”
说着，王永正已经行动，蒋南孙一脸懵逼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匆匆地打包好行李，刚出酒店门就被熟悉的身影拦住，“卫先生，江小姐，还请留步。”
蒋南孙看着刘旭阳，一脸不解，“刘总，您怎么来了？”
“关于裁员的事情，我们唐总有新的想法。”刘旭阳说着，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行李箱放进去，好声好气地继续道：“还请两位再和我走一趟。”
“好。”王永正淡定地答应一声，带着状况外的蒋南孙上了车。
“这是怎么回事啊？”蒋南孙回过神，凑到王永正身边，悄悄地问他。
不熟悉的、专属于女人的香气充盈在笔尖，王永正有些许的不适应，但是却没有抗拒。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欸，问你话呢！”蒋南孙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答案，轻轻地推了下王永正，看到他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叹口气。
王永正收拢心思，想到她的问题，轻声应道：“给唐总写了封邮件，估计唐总看见了，想再谈谈。”
蒋南孙皱眉，“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
“等你吃饭的时候。”
对这个答案，蒋南孙确实有被惊讶到。想到自己拿起手机就知道谈恋爱，再和王永正一比，果然优秀的人就是不一般。
“看看手机。”
闻言，蒋南孙拿起手机，看到王永正刚刚发来的微信。
“见到唐总后，我负责主要的交涉，你在旁边辅助我，但是最后的决定你来做，明白了吗？”
蒋南孙的手指动了动，王永正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为什么要我做决定？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啊！”
这次，王永正没有发消息，直接应道：“你是总裁。”
这个理由，还真是没法拒绝。蒋南孙暗自点头，对王永正的好感度又上升几度。在整个工作室，能记得她是总裁的估计只有他一个了吧！
“到了。”刘旭阳说完，车门已经打开，两人下车，跟着刘旭阳上楼，果然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唐正。
“卫总，江总，过来坐。”
唐正一开口，刘旭阳已经下楼了，顿时整个空间就剩下他们三个，“卫总发的邮件我看过了，仔细想想，我的做法的确有点欠妥。”
“唐总过谦了。”必要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不过这也不是几个人首次见面，很快就步入了正题，“卫总，你说我见了John，情况就不会这么棘手，怎么说？”
“首先，John是首批员工，论资历，他是数一数二的；其次，他为了公司的发展也做出了很多牺牲，特别是在家庭上，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他愿意了，其他人心里的不平衡感会削弱很多；最后，他毕竟是您亲自招进来的员工，从情感上，您见他一面也不为过。”
王永正说话永远这么有条理清晰、面面俱到，唐正既然能把他们叫过来，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利益问题还是要先摆在台面上来谈。
“如果按照你设想的，这次裁员结束了。不过之前说好的百分之二十五可能没办法兑现了，毕竟我还是亲自出面了。”
闻言，王永正看向蒋南孙，淡然出声，“这关乎公司的利益，我就是个小员工，可不敢乱说，还是南孙来决定比较合适。”
蒋南孙知道，这就是王永正说的最后的决定。但唐正提出的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下意识地看向王永正求助，但对方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蒋南孙彻底放弃，想到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开出的条件，唐正说的也挺合理。
“唐总的做法我可以理解，百分之二十五就算了，还得多谢唐总担待。”蒋南孙说完，偷偷去瞄王永正，希望能看到他的眼神反馈，然而这人根本没反应。
既然蒋南孙拍板了，唐正也应允下来，当晚就约见了John，两人刚见面确实有些尴尬，但说到底是有一起创业的革命情谊，很快就聊开了。唐正也按照王永正建议的那般，给唐正写了一封推荐信，以便他能迅速找到下一份工作。
“John！”看到他出来，蒋南孙立刻打了个招呼，跑上去，偷偷看了眼唐正，悄声问道：“你和唐总谈的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
John笑了笑，耸耸肩膀，释然地说道：“没有，唐总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我可以理解。这次真的要多谢两位了。”
“不用不用。”蒋南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看到唐正出来立刻和John拉开距离，站到王永正身边。
John也看到他，笑着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看来谈判结果不错。”王永正从两人的神情上简单地判断道：“应该是双赢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