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这种妖术是《鲁班书》的发展还是起源。”无晴的脸色很难看:“说白了也算是一种阵法,为的是截断他人的气运,或者是抢夺他人气运为自己所用,需要大量的活人做祭品。晋国属水德,气运又将尽,这个大阵想要运转,得是不足十五岁的双生子,须得还是龙凤胎,阴日阴时出生的,年月八字还要与晋国的水德相合,如此凑足三百对,再加上一条水坝或者水渠,便可行此妖术。”无晴不忍的摇了摇头:“用作祭品的人要活着绑在柱石之上,被沉入水底或打入建筑地底,生生窒息而亡。死后尸身被压于建筑之下,魂魄拘于肉身之内,不得转世超生,永收压迫之苦。根据书上的记载,这种妖术源自于苗巫,据说是蚩尤创造出来想要截断黄帝气运以图夺取中原。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黄帝打败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这种传说中阴毒残忍的术法。”
唐婉柔听的有些害怕,嚷道:“主人是在怀疑,肖公子的弟弟妹妹,是被人掳去做了祭品?”
无晴点了点头:“从八字上来看,他们确实是阴日阴时出生,年月也符合要求。”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唐婉柔突然意识到什么:“主人方才说要凑足三百对?年月八字还要符合气运的需求,这要求也太苛刻了。这么多祭品,到哪里去找?即便是倾国之力,也未必做得到吧?”
无晴一愣,转身看了看唐婉柔,突然笑道:“你还真是提醒了我。”说着有摇摇头,拿出肖如的玉坠子看了看:“我就说吧,这礼真是不白收。”说着,亲自抽出一张纸笺,提笔写了几个字,折成纸鹤,放飞了。
“主人是想再查阅三生书?”唐婉柔歪着头问道。
无晴摇了摇头:“三生书太过紧要,总这样借来借去的,怕是阎罗也会不耐烦。我让白皎皎去查,回头告诉我结果就是了。婉柔你说的对,三百对,六百条人命,还都是双生的龙凤胎,这个记录应该很容易就查到。”
“地府每天往来魂魄太多了,不然,即便阎罗陛下不会察觉,但白大人黑大人也应该能感觉到不对劲的。”
无晴摇了摇头:“阴阳两世界,即便是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也不会去调查,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只是闲事。”
唐婉柔却撅着嘴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死生事大,怎么能是闲事呢?”
无晴愣了愣,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
两天之后,无晴期待中的白皎皎并没有登门,倒是黑无常洛相风亲自求见,搞得无晴有些莫名其妙。宾主落座,无晴给洛相风斟了茶,便开口问道:“白大人这些日子很忙么?怎么劳烦黑大人亲自登门了?”
洛相风微微摇了摇头:“事关紧要,我与阎罗陛下怕皎皎传话有误,便亲自来了。”
无晴皱了皱眉。洛相风却掏出了一方绢帕,双手递给无晴:“陛下亲笔,请大人过目。”
无晴接过,看了一眼,便腾的站了起来。
洛相风耸耸肩,拿起茶盏品了一口,语气事不关己:“大人莫急,慢慢看。”
“我慢的了么?”确认自己的猜想,无晴火冒三丈:“好一个姬成央,这胆子大的可以啊!用妖术改变邦国气运,我亏他想得出来!”
“这个人死后丢进恶鬼道,陛下已经给他留好位置了。”洛相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我与皎皎也算是长了见识,转运大阵,我做鬼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三百对龙凤胎,啧啧,大手笔。不过不知道这位晋王究竟是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也不怕被天雷劈死。”
无晴镇定一下心神,又重新坐好,将绢帕放在一旁,抬头看了看洛相风:“这是苗疆的妖术,传承自蚩尤的。敢做下这等恶行的,估计也不怕被天雷劈。你呀,你应该让阎罗陛下去昊天大帝那里告上一状,将这人捉了来,绑在斩仙柱上,引上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活活劈成灰!”
洛相风第一次见无晴开口咒人,吓的不敢直接接话,可又忍不住不开口,于是小声嘟囔着:“俺也是纳闷了,”洛相风生前是渤海人士,每每激动之时,乡音便凸显出来。他今日一改往日沉着,满脸的好奇和不可置信:“即便是妖魔两界那些大魔头,也没有这么心狠手辣吧?啧啧,我家陛下说的对,这年头,妖魔不可怕,鬼更不可怕,真正可怕的,还是人。尤其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旦为恶,连修罗道里那一帮都拍马难及。”
无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洛相风浑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共工大神不过就是撞了个不周山而已,就被称作古今第一大魔头,当真是冤枉他了。”
“共工大神一撞,生灵涂炭,死的可不止是千万人。”无晴叹了口气:“只是他们虽然因洪水而枉死,好歹魂魄俱在,还能转世投胎呢。”
“你今天怎么了?”唐婉柔一旁好奇的看着洛相风:“黑大人今天转性了?还是被朱九大人附体了?”
洛相风瞪了唐婉柔一眼,吓得唐婉柔身子向后一缩,躲了出去。无晴抬手照着洛相风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闲大了?没事吓唬婉柔做什么?小心下次来没人给你开门!”
洛相风撇了撇嘴,无奈的摇摇头:“我也就是借着送信的功夫透透气。地府最近事儿多,我回去还有的忙呢。”
无晴斜眼看着他。确实,洛相风做鬼差几百年了,一直是一副少言寡语的淡然模样。此前眼见朱九遭遇了意外,洛相风也表现的十分冷静。可近几年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因为柳梦白再度转世为人、白无常换成了好动贫嘴的白皎皎的缘故,洛相风突然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连话也多了不少。无晴不解的摇摇头,这种变化,怕是只有阎罗才能知道原因了,也不想深究,便开口问道:“妖魔两界都太平了,你忙什么呀?”
“要怎么说最毒不过人心呢。”洛相风揉揉脑袋:“最近吴越两国在打仗,死了不少人。当然了,大多都是良善之辈,是小白的差事。可实在架不住数量多啊。照着么打下去,不出两年,两国的男丁,非绝户了不可。”
无晴皱了皱眉:“吴越两国世仇,打一打也没什么,不过听你这么说,好像这次打的很凶啊!”
洛相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此前两国都是小打小闹,这次却是不死不休。除非有一国被灭掉,否则,这一仗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了。”
“知道是为什么吗?”无晴有些好奇。
洛相风摇摇头:“小白审问过几个亡魂,也都是不知所以。不过我家陛下跟巴蛇关系不错,打听了一下,据说啊,”洛相风凑到无晴跟前,小声说道:“据说是因为一绝世美人。但这美人到底有多好看,就不知道了。”
无晴捂脸:“堂堂两国国君,因为一个女人,”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也不配做国君。”
洛相风连忙点点头:“因为一己之欲便生灵涂炭,这样的人,早点死了反倒是造福苍生。”
“行了,这一来一回,你也偷懒了几个时辰了,回去干活吧。”无晴拿着绢帕,站起身对着洛相风甩甩袖子,转身走开了。
······
“主人,黑大人走了。”过了一会,唐婉柔钻进了花园,看着坐在秋千上发呆的无晴,开口说道。
无晴点了点头:“又顺走了不少东西吧?”
唐婉柔点点头:“两罐茶叶,还有一只琉璃盏。阎罗陛下那里没这么穷吧,怎么他每次来都顺东西啊!”
无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做人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原来堂堂黑无常大人跟我一样,是个贼啊。”
无晴将绢帕递给唐婉柔,开口问道:“婉柔,你说这事儿,咱们管不管?”
唐婉柔看了绢帕的文字,气的直跳脚:“这个晋王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做出这种有悖德行的事情来,主人,咱们得管,必须得管!”
无晴摇了摇头:“管吧,也没有一丝好处。晋国灭亡是早晚的事情,咱们管不管姬成央都不会有好结果。”
“那就这么看着?那可是六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唐婉柔有些不高兴,撅着嘴靠在栏杆上看着无晴。
无晴又摇了摇头:“说不管,确实是于心不忍。”掏出肖如留下的玉坠子,无晴无奈的笑笑,眼中却有一丝狡黠闪过:“怎么说,我也是收了人家的东西,总要将这件事了结才是。”
“就算不为那位肖公子,看在六百冤魂的份儿上!”唐婉柔将小拳头挥了挥:“也不能让那个姬成央好过!”
无晴点了点头:“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去晋国看看那条新田渠,是个什么样子!”
“扒了他的新田渠,最好再来一出水漫国都!”唐婉柔很是兴奋,蹦蹦跳跳的去收拾东西了。
无晴继续坐在秋千上,长出一口气,看着肖如的玉坠,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我卖你这个未来晋国王上一个大人情吧。谁叫晋国早早就在我的算计之中了呢。姬成央啊姬成央,要怪就怪你自己倒行逆施,怪你爷爷怎么就追随了昭烈那个心狠手辣的恶魔!”无晴此时的神情狰狞可怖,双目猩红,红瞳之力不由自主的迸发轶散出来,给整个天机阁笼罩上一层诡异恐怖的气息。园子里负责看顾花木的鬼仆统统打了个冷颤,偷偷的瞄了一眼无晴,一溜烟全都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