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有意思的小姑娘。”昭烈笑着努了努嘴,不怀好意的看着无晴,“唉,我突然有些贪生,若是不用这么急着去死,怕是来日与那小魔君争上一争,也是极为有趣的事情。可惜了。”
“争?你与他争什么?”无晴一怔,转过身看昭烈,却发现昭烈就站在她身后。无晴下意识向后一躲,后背贴到了墙上,昭烈就势凑了上来,胸口几乎贴到了无晴的脸上。
“你……”无晴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昭烈反手捉住,压在墙壁上。
“若是没有之前阳离城和端云城的事情,怕是你和舒窈早就会大婚了吧?”
无晴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昭烈:“怎么突然说这个?”
昭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无晴的眼睛,突然用手指捏住了无晴的下巴,调笑道:“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小梅。”
无晴打开他的手,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昭烈死死的箍住,又羞又气,只能负气侧过脸去,不理他。
昭烈却自顾自的笑着回忆道:“那时候的小梅跟你一样倔,动不动就生气不理我。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要忘了当年与她相处的那些岁月,只记得十分美妙。”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她没有你这么聪明,还有些笨,总是傻傻的,一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的,那些年跟着我没少吃苦。每每遇险,还都要我去救她,嗬嗬。”
无晴听着他讲喋喋不休,慢慢低下头。很多事梅夫人也曾讲过,角度不同,但事情大体上差不多,两个人的语气也差不多。昭烈嫌弃梅夫人太笨,梅夫人也曾经笑着抱怨说昭烈太过愚钝,做事不开窍。想到这里,无晴突然笑了。
“梅夫人……”无晴一抬头,正要说什么,昭烈伏下身,刚好将热吻落在无晴的双唇之上。无晴一愣,旋即挥出一拳,昭烈向后一退,笑着躲开了。
“你……”无晴重重的擦了擦嘴,一脸怒意的看向昭烈,浑身升腾起骇人的杀气。
“别别,”昭烈连连笑着摆手,用手轻轻沾了沾嘴唇上被无晴狠狠咬出的血迹,玩味的摇了摇头,“我不跟你打架。至少现在不想。”
“你这混蛋。”无晴以手做刀,抬手就劈了出去,昭烈一躲,身后的一排书架顿时化作了飞灰。昭烈回头看了看,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胸口,看向无晴:“真凶。”又指着无晴道:“别以为这是在梦里,你就这样没顾忌。万一气势控制不住,外泄出去,怕是你的小书房,也会跟着变成一片废墟的。”
无晴气急,又擦了擦嘴,瞪着昭烈。
昭烈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回味似的,看着无晴,眼神之中充满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味道不错。舒窈的福气也不错。”
无晴斜着眼睛看着昭烈,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昭烈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昭烈嗅着手指上血腥的味道,突然开口询问。
“我是想说,梅夫人还在东海,若是你想,我可以帮忙让你见她一面。”无晴没好气的说道,“不过我现在变主意了,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
昭烈脸上的苦笑一闪而逝,转过身低低的答道:“算了,好不容易把她摘干净了,莫要再卷进来。再说,听说敖广那老东西对她不错,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可你们毕竟是,”无晴想了想,“毕竟是夫妻。”
“那又如何呢?已经不是了。”昭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冷酷,“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也……”昭烈皱了皱眉,“我也算是死过两次了。何必再纠缠不清呢。”
无晴没有再劝,只是叹了口气。
昭烈却突然笑了:“其实,你别看我这个样子。这么多年,我也只有小梅一个。”昭烈低头苦笑着,“即便是我做帝君的那些日子。这天下美女何其多,可我只守着小梅一个。哪怕后来我们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的地步,我也不曾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
听着昭烈这番表白,无晴突然有些伤怀,不为昭烈,而是为梅夫人那些年受的苦。又想,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在舒窈的心里会不会也留下这样的位置?无晴又觉得自己可笑,好端端的,想死做什么?
昭烈侧脸看向无晴,见她脸上神思不定,知道她又在惦记舒窈了,轻轻笑了两声,连招呼也没打,走掉了。
等到无晴反应过来的时候,昭烈已经走的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无晴气急败坏,本来还有事要与他商量的,这下好了,下次见面,又是三天之后了。无晴无奈的走到书案跟前,看见上面压着一张字条,是昭烈留下的。无晴扫了一眼,又笑了,口中却难免不饶人:“这人,还真是讨厌。”
睁开双眼,无晴从梦中醒来,眼前还是熟悉的书房,并没有像昭烈说的那般被自己动怒毁掉。无晴站起身来,拿过纸笔,将昭烈留下的计策一一写清楚,分别传信给李晨欢、六王以及莫问和秦不颜。前线的事情自有他们做决断,无晴当然也不会过多干预,只是昭烈到底是以武力戮夺天下做过帝君的人,又活了不少的年岁,看问题的角度和战略思想远不是那几个孩子能够比肩的。无晴将他的想法传给诸王作为参考,哪怕他们不照本宣科,有自己的想法,至少也能够启发思路,大有裨益。
三日之后,前线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宋魏两国的战事还在拉锯之中。陈国率先顶不住了田济的攻势,全线溃退。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陈国国都就被田无忧亲自带兵给抄了。陈国国君妫岚带着残兵游勇逃往帝都,却被十二卫给挡在了城门外,说是没有帝君的命令不能放他们进帝都。妫岚无奈,只能一边上表请求昭慕收留,另一边带人在帝都城外驻扎,等候回音。
中山一边,虽然地处平原,无险可守,但也因此占尽了优势。李执与肖如本不急于进攻中山国,只想着牵制兵力,待到他日帝都合围完成,便可以两厢夹击,与后方兵力一起吃掉中山国的主力。甚至还可以围城打援,吃掉昭慕派来援救中山国的帝都十二卫兵力。没想到,战局急转直下,昭慕将主力龟缩至帝都之内,让李执与肖如原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再加上齐楚两国在陈郑相继得手,肖如与李执合计了一番,便也决定发动总攻。晋国的攻击出其不意,中山国丝毫没有防备,甫一接触之下,便吃了大亏,溃退百里,连失六城。晋军因此士气如虹,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而另一方面,中山国内本来就无险可守,一旦全线溃退,全境落入晋军之手便只是个时间问题。再加上周颀用兵太过谨小慎微,畏首畏尾,无端错失了反攻的良机,只是一味的退守,接连丢失国土,中山国民对这位王上的信心也渐渐丧失,开始携家带口的逃去别国。
平原富庶之地,粮仓充盈,李执一路征讨,沿途补给不断,晋军也愈战愈勇。兵临都城之日,中山国已经名存实亡,不堪一击。
最终,这场大战以周颀坠城身亡、中山王后柳氏自缚投降而告终。
消息传来,帝都哗然。周颀手握重兵,本来是昭慕的指望,如今希望落空,昭慕本就不堪的身体愈发陈疴难去,卧床不起,只能靠着参汤吊命了。
文昌公主本想借机把持朝政,让局势变得简单明朗,可当她正装登上宣政殿的台阶之时,却被昭慕的心腹手持密令缉拿软禁起来,至于关在什么地方,朝臣们自然是不知道的。整个朝堂还如此前昭慕听政时一般有条不紊的运转着,等待着帝君的康复,等待着战局的扭转,等待着十二卫全力反扑。
无晴与昭烈再度梦中相见。无晴皱着眉,向昭烈说已经三天没有收到文昌的传信了。昭烈听了只是眨了眨眼睛,嘲讽的对无晴道:“好歹他也在那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哪能没有一点后手?那个文昌怕是已经被他控制起来了。”
“那她会不会有危险?”无晴冷眼问道。她并不关心文昌的死活,只是当帝都战事终了之后,她还需要文昌来善后,若是少了这样的一个人,这天下怕是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无晴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再去寻找一个同文昌一样合适的人选干预朝局了。
“那倒不会,最多也就是软禁。”昭烈摇了摇头,“文昌身后没有背景,有的只是君氏血脉这张牌而已。杀不杀她于全局干系不大。只是,我有些担心,”昭烈侧头看了看无晴,“慕儿此时掐断了这条线,怕是对你有所防备了。”
“我?”无晴皱眉,旋即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