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将自己瞥见过得红衣背影画了出来，舒窈看了看，摇了摇头。只是一抹背影，是不是舒泫或是别的什么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无晴也看了几眼，最终放下，只能等待鬼王归来的时候再行辨认了。
“等回去九重天，你就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瑶池那里再也不要去了，朕会安排旁的人替代你的。”昊天顾及霓裳情绪，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霓裳自知，在西王母面前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对与昊天这样的安排便也欣然接受。
“可是，陛下，要不要告诉月无和荷华，还有广寒仙子和吴刚上仙，让他们也要适度远离瑶池，免得……”霓裳心中自有顾虑。
“你放心，朕会安排的。”昊天点点头，霓裳提醒得对，自己手中能用的人本就不多，更要小心以免折损人手节外生枝了。
天还没有大亮，昊天就带着霓裳离开了。毕竟对外声称是阎罗伤势复发，昊天留在这里太久也怕九重天那边，水月无与荷华两个人应付不来。
“其实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霓裳小心翼翼解劝道，“属下就觉得显圣真君很不错。”
“朕知道，那孩子毕竟是朕的亲外甥。”昊天叹了口气。杨戬自然是堪得大用之人，可这些年，因为他父母的关系，舅甥两人一直很冷淡，除了公事几乎不说半句额外的话，外人只当昊天容不得自己这个只是半仙的外甥，可昊天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个外甥的脾气秉性与自己太过相似，强硬倔强，从不低头。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个九重天说一不二的天帝陛下，也是宁折不弯的。
可如今看来……“罢了，等回去九重天，霓裳你安排一下，朕要请显圣真君喝酒。”
“是。”霓裳面露喜色。私下里她收过梅山兄弟和啸天犬不少的好处，为的就是请她在方便的时候在昊天面前为杨戬说两句好话。毕竟看着自己跟随的大哥一直不受重用，最着急的还是这帮忠心不二的手下们。
当然，这些私下里的小动作昊天一清二楚，不过人间有句话深得帝王心，叫做“难得糊涂”。
昊天两人离开之后，无晴便着手准备运用空间法术制造幻境复原当年阳离城被屠之时的情景。
而阎罗则是再三与舒窈确认，他是否能够挺得住。
“放心吧。”舒窈只说了三个字，就不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静待无晴施术。
“我不怕他挺不住，”无晴低声对阎罗道，毕竟当时后土在端云城搞出的那场幻境，舒窈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成功破解了的。“我担心的是，他看了当年的情境之后依然不能做出判断，那才真是可能将他逼疯了。”
阎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放心吧，这里极其坚固，就算他发疯，也毁不了我整个地府。”
无晴愕然，阎罗考虑问题的角度，总是那么的，特别。
“不过你的三清古道结界可要准备好了，”阎罗不忘嘱咐无晴，“万一他发狂，伤到你，事后可就真的要后悔了。”
无晴点头应下。抽出几张符纸，将阎罗的地下宫殿整体加固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可以了？”舒窈睁开双眼，是无晴很陌生的金瞳。
无晴愣了愣，阎罗也吓了一跳，半晌才道：“小窈，你这是……”
舒窈点点头：“将魔心本相暂时封印，即便我发疯，要冲破封印也需要大量的法力，大概等我真的冲破封印要闹起来的时候，法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几日就可以恢复的。”
无晴这才点了点头，法力消耗得再多她也不怕，有自己这个随时可以攫取念力的愿灵在，恢复法力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只要别怕把人撑爆，法力这东西还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吧。
而阎罗在一边，则是颇为感慨，舒窈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天机阁之中闭门不出，可这么短的时间里，修为就能精进到如此地步，当真让阎罗觉得诧异。可又看了看无晴，好似浑不在意似的，便只能独自感叹自己到底是结识了两个怎样的怪物呀。
“小窈，你现在的修为，大概到什么程度了？”阎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舒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圣级肯定是有的，能不能到达帝级甚至尊级，我就不知道了。”圣级就是阎罗现下的等级，帝级大概是昊天对外声称的程度，至于尊级，至少也算是摸到三十三天老古董们尾巴的程度了。
“嗬，”阎罗又惊又喜，“还真够快的呀。”
舒窈的脸上却挂上了一抹忧色：“自从皇宫大火之后，我的修为就飞涨不停。先前我以为是天机阁的缘故，可问了其他人，都没有这种感觉。莫问和婉柔也说，不知道天机阁还有能够助人修为的功能。”
“确实没有。”无晴也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看了看舒窈，又摇了摇头，“只要没有留下瓶颈或者心魔，修为增长快些也不是坏事。”
舒窈点了点头。三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无晴盘膝而坐，阎罗和舒窈与她相对坐在左右两侧，三人之间呈一个三角形。无晴将宵练长剑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冰蓝色的光晕渐渐将三人包裹起来，三人中间出现了一只越来越大的光球，里面快速闪过宵练长剑历经过往。
宵练长剑是一把上古凶兵，若是从头开始查起，怕是浩瀚如斯，没等找到阳离城的场景，无晴就累坏了。所以，无晴听从了舒窈的建议，从最近开始向前翻找。自从舒窈得了这把剑之后，便一直待在身边，从未离过身，开始是提醒自己要勤苦修炼，好早日去找昭烈为两城枉死的人们报仇。可如今，昭烈已经故去，这把剑又成了舒窈怀念故人的凭证。
舒窈与昭烈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是屠城的仇人不假，可也算是并肩对敌过，面对六界苍生，天下大义，舒窈还是将个人仇恨暂且放在一边。两人曾经背着无晴约定过，若是此番事了，两人还都能苟活，舒窈还是要找昭烈去报仇的。昭烈也欣然答应了。
只可惜，斯人已逝，而那些人的阴谋仍在继续，等着舒窈去全力阻止。
光球之中最先闪过的是舒窈在天机阁之中那段“颓唐”的日子，一边借酒消愁，思念不知去向的无晴，一边又运筹帷幄，筹谋着妖魔两界的种种安排。舒窈从来不会阻止无晴去知道些什么，哪怕是探查自己的记忆。毕竟如果她想知道，红瞳之力祭起，倒是自己没有任何隐瞒的余地。
无晴也没有细看，毕竟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到如今生死与共，实在不是需要靠这些来维持两个人的关系了。
再往前的种种，都很快的闪现过去，直到出现舒窈遇见阴九烛共工句芒的场景。
“再往前就是我在修罗道的那些日子了，你，还是别看了。”舒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每天都是血腥杀戮，挺惨的。”
无晴一笑：“好，我不看。”于是这段便被快速的翻了过去，就连收服上官红烛那段也是如此。
再往前，两人端云城一别。再往前，端云城被屠，无晴闭上了眼睛，将这一段也快速的翻了过去。
舒窈轻轻的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阳离城的场景，无晴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舒窈和阎罗都不解的问道。
无晴摇摇头：“这段被人动过手脚了。”
两人都是一愣。无晴指着光球说道：“你们看，昭烈入城便开始屠杀放火。可我清楚的记得，昭烈说过，他最开始入城的时候，舒伯伯还曾亲自迎接过他这位彼时的人间帝君。可这些影像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宵练被人动过，就是昭烈的记忆被篡改过。”舒窈皱眉，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会是谁？”阎罗看向两人。
“我再看看。”舒窈坚持着将阳离城被屠的惨景又看了一遍，突然叫无晴停下，指了指画面之中某个角落，“这里，明显衔接不自然，我家的墙砖我自然有印象，即便是打磨得非常仔细，也不可能每一块都完全一样。还有这里，”舒窈指了指另一边，“这里应该有一个练功用的木桩，我清楚记得的，也不见了。”
“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宵练看到的，很可能只是一场幻境。”舒窈的脸色愈发深沉，“而昭烈的记忆，到底有没有被篡改过，现在还很难说。”
“你要回去吗？”无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阎罗不解，却见舒窈低头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回去，只有在阳离城的废墟之上，才能突破空间法力的局限，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我跟你回去。”无晴痛快的答应了。
“你们！”阎罗半句话噎在嘴里，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