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愿意，我可以禅位。”昭慕的声音又高了几分，神色之中没有半分的犹疑与不诚。
李晨欢看了一眼白心媚，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昭慕也看向白心媚：“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我绝不会强迫你。”
李晨欢又摇了摇头：“我心已不在此。”
昭慕将目光转向李晨欢：“你放心，不过是个女子，我还容得下。”
李晨欢还是摇了摇头：“这与小白无关。”
“小白？”昭慕又看了看白心媚，眉头微微皱起，面露不悦：“我可以不问这位白姑娘的出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晨欢笑了笑：“小白是修仙之人，我已起意，随小白同去。”顿了顿：“这大好的江山，注定与我无缘了。”
昭慕再次看向白心媚，狐疑道：“修仙？你想好了？”
李晨欢双目低垂，点了点头。
“也罢。”昭慕无奈的别过头去，低声道：“天色已晚，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明天我着人送你们离开。”说完，也不等李晨欢回应，自顾自的离去了。
“呼——”李晨欢长出一口气，瘫软在坐垫上，白心媚连忙凑到他近前，查看了一番，确认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想了想，白心媚还是问出口：“其实你也犹豫了吧？”
李晨欢并不掩饰，点了点头，笑道：“差一点就动摇了呢。”
“你若愿意留下，我不会勉强你的。”白心媚真诚的看着李晨欢的眼睛，李晨欢却轻轻的在白心媚额头上啄了一下，微笑道：“天空海阔的，拘束在这宫墙之内，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副躯壳？”
白心媚脸一红：“毕竟你们是手足兄弟……”
李晨欢摇了摇头：“他对那件事并没有丝毫的悔意，我又何必再错信他呢？”
白心媚点了点头，她明白李晨欢的顾忌和心结，她也不愿意勉强李晨欢，甚至在他说愿意与自己同去的时候，内心还有几分欣喜。
李晨欢最终还是没有把实话说出口。自己在这帝都没有根基，也没有势力，即便是昭慕真的肯禅让帝位，只要他还活着，李晨欢就是一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控制。而一旦李晨欢生育子嗣，便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下场可想而知。更何况，他李晨欢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继承帝位呢？以昭慕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把六十年前自己犯下的恶行昭告天下，所以，禅位不过是个留住李晨欢的借口，而他一旦动心留下，则会成为待宰的羔羊的，毫无还手之力。
况且，李晨欢还想着，小白是仙子，怎么会轻易的和自己生孩子呢？可若是换做旁的女子，李晨欢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情愿。
白心媚心思单纯，自然不知道李晨欢心中有这么多的筹谋算计，只当他是愿与自己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
入夜，昭慕寝宫之中不断传出惨叫。值寝的小太监和近卫恨不得将耳朵堵死。往日里残雪姑娘侍寝也偶尔会叫几声，但不似今日这般惨绝凄厉，让人汗毛发炸，心生恐惧。
昭慕的寝宫之内，残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昭慕将对于李晨欢的恨意，全部都发泄到了残雪的身上。而残雪今日已经受了任务失败的惩戒，足足三十鞭子，身体很是虚弱，几次昏厥了过去，却都被昭慕直接用冰块砸在脸上甚至是塞进嘴里，刺激她清醒过来。而残雪已经心如死灰，她求饶过，但没有用，只能换来昭慕更为残忍的发泄和虐待，她只能忍，只能等，等昭慕累了，放她喘息。
好在，昭慕下手总是留有分寸，不会直接将她折磨致死。残雪自己心中也不知道，这算是庆幸还是更大的不幸。
夜已深，三更的更鼓响了又响。残雪赤身裸体跪在地上，身上布满了鞭痕，肩头印着深深的牙印，上面残存着血迹，脖子上缠着昭慕的马鞭，脚踝和手腕都被粗麻绳子吊着，就一只无辜的木偶，无力的被人牵扯着线绳，任其摆布。
“陛下……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残雪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昭慕玩味的看着她，眼中闪着暴戾的光芒：“小残雪说的对，今日过了，还有明日，明日小残雪也要来侍寝吗？”
昭慕的语气，让残雪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陛……陛下……”
昭慕摆摆手，示意她噤声，站起身来，走到她近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啧啧，朕突然发现，你的模样，与那位白姑娘，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不知道那位李公子，会不会喜欢你呢？”
昭慕此前也曾将残雪送上过别人的床，看不顺眼的朝官大臣，不听调派的诸侯王公，有不少就是在床上被残雪取了性命的。当残雪听到昭慕这么说，只当是她的陛下格外开恩，赏她喘息的恩典，便虚弱的点了点头：“但凭陛下吩咐。”
“可是朕舍不得呢。”昭慕的眼中划过一丝冷酷，抓着残雪下巴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残雪你记着，你永远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残雪点了点头。此刻，她也只能点头。
“朕平生最恨有人无端忤逆，最恨他人违背朕的意志，残雪，你记住了么？”
残雪还是点了点头。
“哼哼。”昭慕满意的笑了，松开手，走到床头，抽出长剑，斩断了捆绑残雪的绳索。残雪整个人瘫在地上，却仍旧保持着跪的姿势。
“过来。”昭慕吩咐了一句，残雪慢慢的爬到昭慕的脚边，却被昭慕揪着头发，狠狠的丢在了床上。
寝宫之内惨叫声再度响起，门外值寝的太监和近卫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有心善的老太监，偷偷在袖子里藏了疗伤的药膏，准备明天趁着陛下离开寝宫的时候，偷偷的塞给那位苦命的残雪姑娘。
天光还未大亮，白心媚已经带着李晨欢悄悄逃离了宫城，昭慕布置的守卫全然没有发觉。等到昭慕过问的时候，断刃已经遍寻不到李晨欢二人的踪迹，只能跪在地上等候帝君的发落。
还好残雪不在。断刃暗自庆幸，听说昨天晚上残雪又被召去侍寝了，想来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是见不到那女人了。断刃正想着，昭慕抬起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将他踹了一个跟头。
“陛陛下……”断刃不敢再胡思乱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眼前的危局。
“废物，都是废物！”昭慕的声音有些失控，本来还想来日方长，自己总有办法逼李晨欢就范，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谋划，人就跑掉了，枉费自己还特意派了断刃去监视。
断刃不敢辩解，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昭慕宽大的袍袖掠过大殿之内的陈设器具，接着便是一片乒乒乓乓的乱响：“废物，都是废物！残雪是废物，你也是废物！”
断刃心中一凛，帝君不会杀掉残雪，但不代表不会杀掉自己。果然，昭慕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对断刃说道：“滚出去，等候发落。”
断刃的心彻底凉了，如果是平常办事不力，帝君会说“出去领三十鞭子”，或者是“来人，拖出去打三十板子”。而让自己直接离开，就证明，他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逃跑么？断刃不敢想，不是没有人想过要逃，然而，无一不是被捉了回来，而且下场更惨。
战战兢兢的退出大殿，断刃心灰意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见残雪正坐在案前等着自己，心中不免悲凉。
“陛下让你来送我？”
残雪摇了摇头，从袖中抖出一张字条，又掏出一只小瓶摆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记住字条上的地址，喝下这瓶毒药，你会在六个时辰后醒来，之后便按照字条上的地址去罢，自然有人接应你。”
断刃一愣，拿起字条看了看，顿时无比惊愕：“这是，破……”
“嘘——”残雪瞥了他一眼：“过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还认识他的字。”
“他不是死在你手上了么？”
残雪摇摇头：“我不过是帮他一个忙而已，若非如此，如何能逃出生天？”
“为什么要帮我？我昨天差点害死你！”断刃低吼道。
残雪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想帮你，是他要我救你，我欠他一份人情，救了你，就算是两清了。”
断刃突然想起，在残雪与破坚苟合那段时间里，帝君从没有召残雪侍寝。当时不觉得，现在看来，算是破坚对残雪的一种庇护，当真是莫大的情分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走？”断刃坐在残雪对面，低头瞥见残雪手腕上的勒痕，低声问道。
残雪凄然的摇了摇头：“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断刃明白她的意思，也懂得她的苦楚，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和他商量一下，总有办法的。”
残雪悲凉的叹了口气，眼中尽是绝望。